第24章 风波(四)_皇后她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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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风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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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空如洗,雁阵成行。

  晏清站在廊下,看侍弄花草的太监搬运外地新贡的金桔树去装点未央宫。浓绿的枝叶间缀着星星点点的花,白的瓣,黄的蕊,开得甚是可爱。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张华领着丞相公孙弘到了,须发皆白的丞相朝着伫立的帝王俯身,艰难一拜。

  “你来了,”晏清没有转身,目光落在太监选位置时左右挪动的盆栽上,“最近朕身子不豫,朝中大事皆由你辅助太子决断,不知太子表现如何。”

  “太子殿下谦虚谨慎,对待臣等礼遇有佳。事无大小,悉以商之。”

  晏清背对着公孙弘,所以公孙弘看不到帝王的神色。凭借着为相多年的经验,他仔细琢磨着回答。

  见晏清轻轻点头,公孙弘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就重新揪起了心。

  晏清忽然岔开话题,指着那盆刚被放下的金桔,问:“那盆金桔放在那,合适吗?”

  帝王话锋忽然一转,指着一盆可有可无的金桔盆栽,没有指名道姓的发问了。公孙弘知道这是要自己答了,意有所指,犹豫间,只听帝王不耐烦地催促道:“合适不合适,选一个回答朕,很难吗?”

  公孙弘顿时生了一身冷汗,秋风乍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陛下的宫殿,殿中摆放的一草一木,都应该按照陛下的意思。陛下觉得合适,它就合适;陛下觉得它不合适,它就不合适。”

  晏清放下手,慢悠悠道:“太后最爱黄老之道,你也深擅此说。顺其自然,明哲保身呐!从你嘴里,朕是一句实话也听不到了。”

  “陛下!”公孙弘闻言,哪里还站的住,当下就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嗯?”晏清终于转过身来,漠然地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公孙弘。

  “太子没有主见,又怕担责,所以事事同你们商榷。可一国之主,不能没有担当。太子这样的人,能统率住四海九州,天下万民吗?回答朕。”

  “老臣不敢妄言。”

  “是吗?”晏清弯下腰,似要将公孙弘鬓角的白发捋出一个数来,“你说你不敢妄言,那朕还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干什么?朕为君,尔为臣,朕问你话,这家事国事天下事,你总得说出个缘由吧。”

  “既然陛下这么问了,那老臣就斗胆一言。”

  公孙弘不敢再卖关子:“太子殿下于大事之上,无失德之处。假以时日,以良臣辅之,功不在高,可守社稷。”

  “丞相,你是两朝老人了,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怎么样?”晏清直起身子,目视脚下带着缠枝牡丹纹的石砖问道。

  “这……”

  “守成之君,父皇说过,朕资质平平,志大才疏,用他留下的人才,也只能守土,不可开疆。”

  晏清移开目光,踱至廊边,朝着万里无云的碧空平静地开口:“父皇改历法,易服章,立察举,废苛刑,延高祖与民生息之国策,使国力蒸蒸日上。朕袭其法,国力日盛。然父皇当初数次告诫朕,边患不消,则国无宁日。眼前看似是盛世太平,实则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朔州今早递过来的加急军折,你看了没?”

  “回陛下,老臣已经看过了。”

  “又南下了……每年秋收一过,草原上水草一枯,赶在京都初雪未落前,他们总要到我大夏北边劫掠一番。”说到此处,晏清长叹一声,“二十万骑兵浩浩荡荡,真当我大夏朔北三郡,是他匈奴圈养的肥羊了。不说其他时节侵扰不休,就是这逢秋入冬来狠狠宰上一次,朕想起就觉得胸闷气短。”

  “和亲的绥靖之策是□□元年定下的,至今已有五十六年了。”公孙弘抬起头,朝帝王伟岸却不似记忆中那么挺拔的背影,沉声道,“匈奴凶悍,不宜与之交恶。陛下,老臣以朔北三郡为牺牲,换得大夏余下三十三郡军民安宁,乃不二之法。”

  晏清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才重新开口:“天不假年,不然父皇荡平百越后,怎会甘心北疆子民仍受匈奴欺侮。母后也……罢了,此事朕要再议,你先回去。”

  “老臣告退。”公孙弘重重磕了个头。

  “大人请起吧。”晏清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张华,他这才上前,扶起上了年纪的公孙弘,亲自送了出去。

  侍弄花草的太监已经将运来的金桔摆好了,正放轻了步子,自未央宫大殿鱼贯而出。晏清却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他们忙停下步子,在管事的大太监带领下跪安。

  “豫章郡贡的金桔盆栽可有多余的?”

  “回陛下,”那管事的大太监忙提声回道,“尚余几株未分配。”

  “那便抬去甘露殿……”晏清大手一挥,带着浩浩荡荡的銮驾,往甘露殿去了。

  李骊近日也病了,那天对太子苦口婆心一顿教育,太子才堪堪开窍,急得她怒火攻心,又兼吹了风,一时头疼脑热,卧床数日。她折了柳心,身边伺候的人深怕触了她霉头,个个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恨不得离她一丈远,以至于她连个可以说上话的心腹也无。

  李骊代掌凤印四年,早已经将自己看做后宫真正的主人。只是她为人刻薄,完全没有国母风范。平日里对后宫嫔妃不拉拢,只打压、仇视,对长公主送来的美人是百般刁难,所以这时候病了,也无人来探视。

  江若柔倒是遣人来问了安,只是李骊一直视她为头号大敌,眼下皇帝又将自己的权给了她,她更是生气。这一气,病情只重不轻。

  甘露殿内殿中放下了重重帷幕,隔绝了窗外的明亮。昏暗的烛火幽幽地燃着,时不时爆出一点芥子般微弥的火星。李骊卧在床上,锦被加身,心却一点都暖不起来。

  “陛下驾到!”

  黄门唱驾的声音又高又尖,直刺耳膜。闷闷的脚步声传来,一层一层的悬幔被束起,刺眼的光如潮水般涌入。

  “药味过重,将窗打开通通风。”

  “诺。”

  晏清说着,踱至床前。御前的太监最会办事,搬来了绣墩放下,他便挨着坐了。

  病中不见驾,李骊自床上坐起,朝着坐定晏清低头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听说你也病了,朕无事,便来瞧瞧。”晏清望向烛光下面色惨淡的李骊,心中百感交集。

  那张脸算不上美,此时看来甚至有些黯然。眉目间戾气沉沉,眼角处的细微波纹下藏着阴郁。到底是岁月催人老,当年伺候自己的小姑娘,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陛下日理万机,臣妾身染小疾,就不劳动陛下大驾了。”李骊没想到晏清今日会来看她。

  晏清已经很久没有踏入甘露殿了,久到李骊已经忘记,他上一次来是在什么时候。后宫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她们如花一样美得各有所长,也如花一样美得四季常新。

  “到底是生分了。”晏清叹道,“你的病太医怎么说?”

  “劳陛下记挂,倒是没什么要紧。”见面前的帝王目露关切地望着自己,李骊面色缓和不少,“听闻陛下得了风寒,如今可大好了?”

  “朕已无碍。”晏清望着她,缓缓开口,“倒是你,一向不喜欢吃药,须知良药苦口,身体为重。”

  “陛下……”听到此处,李骊眼中已经闪烁着晶莹。

  “前些日子豫章郡贡了五十盆金桔,朕知道你喜欢吃这金桔的冬果,叫人给你送了几盆来。”晏清指着那让人抬进来的六盆尚开着花的小金桔树,柔声道。

  “谢陛下挂怀。”李骊眸中水光更甚。

  晏清摇摇头,待寝殿内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后,他阖眸,抬手捋须,平静地说:“珃儿的事,朕就当你糊涂,既往不咎了。”

  “陛下!”此言一出,李骊立刻失声尖叫了一声。

  “你不必急着否认,朕都知道。你与朕结缘二十几年,朕了解你。”帝王坐得端正,双眸闭阖,薄唇轻启,寥寥数字将她虚伪的面具撕得粉碎。

  李骊颤着身子开口,嗓音混沌嘶哑:“既然陛下什么都知道,那臣妾定不会矢口否认。是,那场火是我放的。”

  “朕不会冤枉你。”晏清接着道,“朕还知道,珩儿出生后,后宫再无皇子诞生,此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晏清慢慢睁眼,意料之中,看见李骊觳觫的身躯,睁地浑圆的双眼。

  他淡淡道:“朕子嗣已丰,所以朕不在乎。朕与你有情分在,可以对你在后宫不过分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珃儿的死,朕都可以不追究。”

  “因为你是太子的母亲,未来的太后,天下的表率。”晏清语气依旧平平,波澜不惊,“近日,朕将国事全都撂给了太子。朕想看看,太子是否能挑得起大梁,独当一面。朕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再过几个春秋。”

  “陛下龙精虎猛,千秋鼎盛……”李骊喃喃道。

  “万岁万岁,天下能有几个人能活过一期颐?”晏清不以为然,“这些话听听就好,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朕来,就是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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