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无人敌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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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无人敌

  程木就这样在定北王府中住了下来。

  傅九襄自从那日匆匆回了王府后,便再未出现在众人面前,住在王府上的傅乾历和沈万山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近日朝中变动频繁,傅九襄之前被顺帝调去了凉州,不知如今朝中苏郎仪早已是全身而退,覃隽成了替罪羊,沈万山有心想同傅九襄商量此事,但却无奈于见不到傅九襄。

  这天已是傅九襄带着苏知玺从千佛寺回来的第三日,王府众人都困惑于为何傅九襄迟迟不肯迈出院子半步。

  守在傅九襄院子中的青山和千山二人知晓内情,但主子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多嘴。

  碰上前来寻傅九襄的沈万山,这两人也只是含糊着说道自家将军公务繁忙,若得空自会来见大人。

  沈万山泛着嘀咕离开了院子,在路上碰到了同样前来寻傅九襄的安庆王,两人一合计,一拍大腿,定北王这刚从凉州回来,陛下都有意不让定北王插手朝政了,他哪里来的公务要处理?

  傅九襄的院子内,安静的只剩下簌簌落雪从松柏上滚落,青山千山两人守在廊下,无奈地对视,千山小声问道:“这都三日了,公子还没醒?”

  青山点了点头,“今早儿我进去送药,公子烧的意识不清,主子喂得药全吐了出来,主子阴沉着脸我都不敢在屋内多待。”

  “这……”千山皱眉,摇了摇头。

  屋内,傅九襄刚费尽心思地给苏知玺灌了半碗药,人还烧着,身上汗津津的,但因着他虚弱的身子,傅九襄不敢将炭盆撤了,只得每隔一个时辰便给他换一身干净衣裳,方才喂了半碗药,此刻苏知玺额上全是汗,被褥上沾着吐出来的脏东西,汗味与药渣的苦味在傅九襄鼻尖挥散不去。

  傅九襄望着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苏知玺,替他擦干净了额上的汗,骂道:“还不醒?你是要搞死我吗。”

  苏知玺自然是听不见的,他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紧皱,腰身瘦的盈盈一握,连着几日连汤药都灌不进去,更是瘦的像是风中的枯叶。

  人就这样一日一日地昏睡着,醒不过来,程木每日前来诊脉,脉象虚浮,只说气虚两亏,早已是倾颓之势,像如今这般昏睡不醒没一命呜呼已是万幸。

  傅九襄听了这话,差点拔刀当场看了程木。

  傅九襄又守了苏知玺两日,这五日内他没迈出过屋门半步,郑伯吓得以为自家王爷带回来的公子早已西去了,只是王爷苦于佳人已逝不肯松手,骇的一日追问青山三次,生怕傅九襄做了什么错事。

  第五日傍晚,日头昏昏沉沉地从西边往下沉,连着下了好几日的暴雪也在这天傍晚停了下来,寒风也刮累了,发出阵阵微弱的呜咽。

  王府的游廊上挂着八角灯笼,走在游廊下,被拉得老长的影子就像是浮在地面上的鬼魅。

  “砰砰砰!”

  紧闭的定北王府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看门的小厮打着寒颤,这么冷的天,谁会来王府?

  “不知这位公子……”小厮疑惑地看着站在王府前的公子,昏暗的雪夜下,此人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袍,撑着一把素伞,伞面上勾勒着鲜艳的红梅。

  “劳烦通报一声,我找你们定北王。”

  “不知公子有何事?我家王爷今日不见客。”

  看门的小厮也听到了王府中的风声,听说王爷近日秉性大变,易怒狂暴,已经有五日没有出门了,无事谁也不敢去打扰王爷。

  “送药之人。”来人带着雪帽,看门的小厮看不清长相,听着这云里雾里的话,差点把这人当成了招摇撞骗的骗子。

  “这位小哥,”那人伸手,将手中的药方给了出去,“将这个交给你们王爷,他会知道的。”

  说完,光见柏便撑着伞又走了。

  拐出了这条空荡的长街,就见松童侯在不远处的马车外,“光公子,药方交出去了吗?”

  “交了。”光见柏揉了揉松童的脑袋,“剩下的,就看雀奴造化了,命中如此,你我已是拼尽全力扭转命局,该做的都做了,做不到的,就算是搭了这条命也没用。”

  松童哀戚地望着光见柏。

  光见柏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我不是大罗神仙,无法将你家公子起死回生。”

  “我家公子在定北王府中……”

  “放心吧,有定北王照看着他,你家公子若过得了这个坎,完后也就没什么灾病了。”光见柏上了马车,他望着烛都的风雪,无悲无喜,神色淡然,“小松童,跟我走吧,你家公子已经被驯服了,他不需要你了。”

  “光公子你要走了吗?”

  光见柏掀开马车帘子,摇头笑道:“不是我要走了,是我们要走了。”“雀奴被傅九襄从千佛寺带走了,苏郎仪不会放过他的,如今雀奴生死未卜,你我二人不该待在烛都让雀奴牵挂。等哪一日在九州大地上重新听到了苏家大公子的风华绝代,咱们再回来,等到了那一日再找雀奴喝酒。”

  松童闷声,藏着言语间的酸涩:“若没有那一日呢?”

  “若没有那一日?”光见柏想了想,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把红梅伞上,“那我们便带着这把伞,看尽九州山色,雀奴他啊,在天上看着我们呐。”

  光见柏是真正的风流潇洒,出世入世不过是活着的姿态,他愿意为了苏知玺在烛都勾心斗角,也能驾鹤入山林。

  “咱们往南去,那处有个故人。”光见柏呢喃自语。

  好在傅九襄手底下的人办事都实诚,光见柏递了一方药方,若是碰上办事油滑之人铁定随手就将药方给丢了,但看门的小厮在光见柏走后,心中虽泛着嘀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到了郑伯,将方才出现的怪人仔细回禀了一番。

  多事之秋,郑伯也是怕了,听了小厮的话赶忙找到了青山千山,将药方呈到了傅九襄手上。

  “人呢?”傅九襄捏着药方,赶忙问着千山,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光见柏!

  “走……走了。”千山回道。

  “千山,你去一趟竖柳巷,将巷子中书香雅舍的老板带过来,还有……去将雀奴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松童给找到。”

  “是。”千山领了吩咐,快步出了屋内,此时此刻的王爷当真是难伺候的紧,千山真是有多远想多滚多远。

  青山哀怨地看了一眼千山,无声地骂了一句:不地道!

  “青山,”傅九襄瞥了他一眼,“去将程木叫过来。”

  “主子,”青山在出门前,忍不住说道:“程大夫年纪大了,您别动不动就吓他,程大夫是烛都盛名在外,若是在咱们府上出了什么岔子,日后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傅九襄不咸不淡地看了青山一眼,其中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程木来得快,大概是这几日备受傅九襄的折磨,老大夫一迈进这屋子就下意识地打哆嗦。

  “你看看这方子,若没问题就照着这方子煎药吧。”

  程木赶忙接过方子,没看几眼,他便一声惊呼,药方飘到了地上。

  “怎么?有什么问题?”傅九襄坐在床榻上,纵然马背上锻出来的将军,连着五日没睡个好觉,眼底也是涌了一片乌青,此刻他沉着脸,骇人之余更显着几分狼狈。

  “王爷……老朽敢问,此药方出自何人之手?”

  傅九襄不耐烦地问道,“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说这药方能不能用就行了。”

  程木摇了摇头,“此药方用的都是大补之物,公子体虚,若用了这大补之药,只怕气血难调在体内两相冲撞,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话听得耳熟,傅九襄拧眉,他想起来了,之前在幽都,沐羽也曾说过苏知玺之前用的都是大补之药,五脏郁结,恐有一日会成溃堤之势。

  “用。”傅九襄不信光见柏会给他送一副用不上的药方。

  他掀开纱帐,望着睡得昏沉的苏知玺,这个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心思算尽的模样,没成想有朝一日竟然能如此安静地躺在他的床榻上。

  傅九襄低头,将脸贴在了苏知玺的额上,叹了口气,轻声道:“雀奴,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程木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妄言。

  这几日住在定北王府中,他对这位名声不是好听的定北王倒是多了几分看法,烛都中男子欢好的事情他不是没见过,就单单那传闻中苏家惊为天人的大公子,听说就有不少男子为其折腰。

  只是程木没有想到,定北王竟然也会入这世俗男子一般,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逃不开这世间八苦。

  “王爷,容老朽再多嘴一句,这药喝了,公子这条命,就不在你我二人手上。”程木不是怕死,只是人还有一口气,就总有盼头,这药喝了,定北王若是连盼头都没了,该当如何?

  傅九襄听后,沉默了许久。

  他的手拂过苏知玺消瘦的侧脸,深情眷恋,“雀奴的命,从来都不在我手上。”

  “雀奴生的意志。”

  “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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