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_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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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半晌,季尧才笑了起来,“公公一下子让他们三个都折在这场动乱里,谢家就完了,我外祖父怕是要活生生气死。”

  杨贺说:“殿下心软了?”

  季尧啧了声,咕哝道:“真是记仇。”

  他说:“舍得,我有什么不舍得的,我真不舍得的,只有公公。”

  “公公,要是咱们输了呢?”

  “事已至此,”杨贺看了季尧一眼,眉宇冷冽如艳极的花,“那我便陪殿下共赴黄泉。”

  完结倒计时。

  小声:关爱卷卷,不说高产!

  第56章结

  翌日,杨贺去看季寰。

  季寰坐在窗边喝药,他瘦了很多,脸颊白,几根手指干瘦而伶仃,看着竟有几分孤独。

  杨贺抬手行礼叫了声陛下。

  季寰看了他一眼,神态冷淡,既没叫他起也没叫他过来。杨贺径自站直了身,看着季寰,说:“陛下,李公公自戕了。”

  季寰手一抖,怔怔地看着杨贺,“……你说什么?”

  杨贺脸上没什么表情,重复道:“李承德李公公,昨夜在司礼监自杀了,三尺白绫自缢而死。”

  消息是他自城卫营回宫后就过来的,杨贺走后不久,李承德就上吊了,死得无声无息。等到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

  季寰脸色更加苍白,说:“是你杀了他?”

  杨贺抬起眼睛,淡淡道:“不是我,他确实是死于自缢。”

  季寰猛地将手中的药碗朝杨贺砸了过去,啪的一声,药碗在杨贺脚边四分五裂,溅起的一块碎片划过了杨贺的手背,落下一道血痕。

  杨贺吃了疼,抬起手,看着滴血的手背,说:“陛下,解恨了?”

  “解恨?”季寰惨然一笑,怨恨地盯着杨贺,“你和季尧如此背叛朕,朕恨不能杀了你们!”

  杨贺看着季寰,想,就该如此,本该如此。

  这么想着,心中竟变得十分平静,冷漠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杨贺一步一步走近季寰,季寰怒道:“你给朕滚出去!”

  杨贺不说话。

  季寰气得嗓子眼发甜,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杨贺,你敢弑君!”

  杨贺慢慢地说:“陛下多虑了,贺之不敢。”

  季寰满嘴都是血腥气,强忍着咽了咽,冷笑道:“不敢,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

  杨贺平静地说:“陛下其实不用将贵人赶走,让她陪着您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不是更好?”他看着季寰变得难看的脸色,“这样,她也不会天真到对我动手?”

  季寰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说:“菀菀,你将菀菀怎么样了!”

  杨贺脸上终于浮现几分笑,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背仍在流血的伤口,道:“陛下觉得呢?”

  “杨贺!”季寰又急又怒,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血溅上了杨贺身上的内侍服,几滴落在手背,温热又滚烫,“你不要动她……”

  杨贺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寰,季寰踉跄了几下,几乎站不住,杨贺这才伸手扶住了季寰。季寰攥着他的手臂,捏得紧紧的,脸颊煞白。

  杨贺笑了一下,轻声说:“和陛下说笑的,怎么还真急上了。”

  季寰盯着杨贺,杨贺扶着他往床边走,一边说:“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季寰剧烈地喘了几声,哑声道:“你不要动她,看在……”他闭了闭眼睛,“看在往日朕和你的情分上,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杨贺说:“这就要看陛下了。”

  “原本李公公可以安安心心地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若是没有陛下的

  密诏,陈大人,邱大人,安国公也不会有无妄之灾,祸及满门,”杨贺看着季寰,他神态温和如往昔,眼神却冷冰冰的,看得季寰恍了恍神,遍体生寒,心都似乎阵阵生疼。

  季寰说:“这几年,你一直在骗朕?”

  杨贺轻轻笑了下,道:“这怎么能算骗,宫中本就如此,是陛下以前过得太安逸了。陛下若有太后的两分雷霆手段,今日也不至于此。”

  他声音轻,也慢,好像以前君臣二人坐在一起无话不谈。

  季寰怅惘地想,或许只是他的无话不谈。

  杨贺说:“陛下,来生不要再做帝王了。”

  “陛下的药洒了,我去让宫人再煎一副,”杨贺又行了一礼,慢慢走了出去。

  殿门关上,眼尖的小内侍见了他的手,凑过来问道:“督公,给您叫太医过来?”

  杨贺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说了句不用了,兀自拿左手揩了季寰溅上去的血,他伸舌尖尝了口,和别人的,自己的并无二致。

  恶人也好,善人也罢,除了裹在皮肉下藏深了的一颗心,并没有什么区别。

  没过两天,锦衣卫传来消息,陈意和邱明书都已就地格杀,身上并未携带密诏。

  安国公幼子在路上被人发现了,是在逃的钦犯,为了讨好杨贺,直接被当地郡守拿下,押送入燕都。

  次子死在了萧百年手中,身上却只有密诏而无虎符。

  虎符不言而喻,在安国公大公子手中。

  消息送进燕都时,萧百年只留下了几个机敏的锦衣卫跟踪大公子,其他人都撤回了燕都。

  日子一天一天变得缓慢,京里真正乱起来那天,是个月圆夜。

  皎月挂当头,银霜凄清。

  一切已经部署妥当,杨贺和季尧都在宫里。毒入肺腑,季寰已经不行了,躺在床上,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瞬就会溘然长逝。

  在宫中的还有朝中的几个老臣,包括谢老侯爷,零零散散地跪在殿外,大都苦着脸,如丧考妣。

  宫门外是另一番天地。长街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唯恐殃及池鱼,不似往日灯火通明,熄了灯,越发显得Yi-n暗可怖。

  北府卫是戍守皇城的第一道防线。

  禁军是第二道。

  远在宫中,似乎都能听到传来的厮杀和刀刃相交声,马蹄交错,好像要将皇城换个天地。

  季尧和杨贺跪坐在龙榻前,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床上的季寰,季寰已然油尽灯枯了,双颊瘦削,毒浸染肺腑,苍白的嘴唇都显出一点乌黑。

  季寰到底是没有立储君,也不曾写遗诏,他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沉默地宣Xi-e心中无处可去的苦闷和绝望怨恨。

  他要他们一辈子背上骂名。

  季尧突然说:“公公,我想和皇兄单独待一会儿。”

  杨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季寰,到底是起身走了出去。

  殿中变得越发安静,宫灯内烛火长明,一盏又一盏,徒然地照着明。

  季尧看着季寰的脸,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季寰的手指,冰凉凉的,索Xi_ng握着塞进了被褥。

  “皇兄,是不是很恨我?”季尧自言自语。

  季尧笑了下,像个要寻长辈撒娇的孩子膝行着靠近了龙榻,挨着床沿坐了下去,说:“是我我也要恨的,不过我不会给别人这样对我的机会。”

  他说:“皇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天真最善良的人了,小时候母妃疯疯癫癫的时候总骂你母后恶毒,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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