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讨公道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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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讨公道

  苏知玺这一觉睡得沉,人进人出的也没将他吵醒。

  隔着帐子,青山和千山两人也不敢吭声,生怕吵到了里头的苏公子。

  他们也是头一回见主子对一个人这样上心,这架势,只怕来日这样久的日子里,他们主子都离不了这苏公子了。

  青山千山两人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又互相沉默了下来。

  有个知心人也好,主子从前只身一人镇守北疆,如今身边有个能说话的,这日子再怎么难捱也就过去了。

  屋内燃着香,一缕烟雾透过帷帐渗了进去,青山千山二人闻着这香昏昏欲睡。

  噼啪一声,烛火燃到头了。

  帷帐内隐约传出来一两句说话声。

  傅九襄手覆在苏知玺眼皮上,温热的触感不断传来,苏知玺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傅九襄见他神色不虞,轻声问道。

  许是方才泡了药浴,药性相冲,苏知玺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但醒来后人格外疲惫,眼睛还隐隐泛着疼,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了眼珠上。

  他语气软软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眼睛疼。”

  “晚些让沐羽过来给你瞧瞧。”

  苏知玺哼了一声,“瞧了沐羽又要喝药,怪苦的。”

  他不情不愿地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又将脑袋埋进了被褥中,眼睛疼得慌,苏知玺兀自伸手揉了一圈。

  腕子上比起往常沉甸甸了些许。

  他摸着佛珠,似是惊讶地问道:“这珠串没丢啊?”

  傅九襄笑道,“你都把它当做宝贝了,哪儿敢给你丢了呢。”

  “青山来了,你不是有话问他?”

  苏知玺起身,揉了揉眉心,问道:“丞相府那边情况如何?你可见到五殿下了?”

  青山将方才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苏郎仪将五殿下病重的消息瞒的挺好,朝中竟然还没人听到这风声。”苏知玺笑了一声,“沐羽可说了殿下的病情如何?”

  “回公子话,没呢,沐羽大夫出了相府便没说什么了,这会正在院子里头。”

  傅九襄随口吩咐道:“差个人将他带过来吧,雀奴眼睛疼,正好让他瞧一瞧。”

  千山出去了,屋中只剩下了青山一人。

  待屋门关紧之后,青山终于是憋不住了,他开口道:“主子,公子,今儿小的出去,烛都街道上乱的很呐。”

  “怎么说?”傅九襄沉声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陛下的意思,街道上如今多了许多巡防的官兵,我特地找了几名百姓问了一嘴,才发现城门口竟然都多了许多驻军,按照规矩,若没有陛下的吩咐,细柳营的官兵根本进不了烛都。

  傅九襄此前从烛都回来,顺帝让他担任了侍郎,分管部分细柳营的军务,但如今细柳营主将赵熙在北疆,细柳营眼下由几名副将一同管事,傅九襄无心掺和进烛都布防,从回烛都到现在,他就没有去过细柳营。

  “是谁领着细柳营的人在烛都巡防?你可知道那细柳营的士兵是为了何事在大街小巷中巡防?”苏知玺很快就抓到了重点。

  青山之前就觉得此事可疑,在问话的时候就特意多问了一嘴,他回道:“说是说在捉拿犯人,可今日烛都中发生的事情,值得细柳营这样大张旗鼓捉拿的人,除了谢家那一位,也没人了吧……”

  青山困惑地开口,“陛下这是动了大气了吗?这样在烛都大肆搜捕谢家公子,谢大人好歹也是一朝重臣,今儿我听那些百姓都说,咱们这陛下……”

  “陛下……”

  “百姓们都说陛下什么了?”苏知玺问道。

  天子事不可妄言,但苏知玺从来就不是一个规矩人,他自顾自道:“百姓们都说当今陛下冷血无情,不管半分君臣情义,这样捉拿谢家公子,是要断谢大人的后,是或不是?”

  青山眼睛一亮,“公子可真是料事如神!”

  苏知玺靠在床头,转着腕子上的佛珠,冷声道:“陛下稳坐皇城,民间之事若无人传进高堂镜,只怕细柳营将烛都都翻遍了,这消息他也不知道。”

  傅九襄听得懂了,他轻声道:“雀奴是疑心……细柳营是在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在民间蛊惑民心?”

  “我可没说这话。”苏知玺一脸狐狸样。

  “让他们闹去吧,反正咱们这位陛下也不是一位千古明君。”苏知玺虽未如朝堂,但从前那双眼睛却是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朝局。

  能任凭臣子在朝中独大几十年的皇帝,能英明神武到哪里去?

  若顺帝当真勤政爱民,那就更可怕了。

  一位勤政爱民的皇帝都能在朝中养出白苏郎仪这样的权臣,没有手段、无法御下,仅凭着朝中向白俞这样的纯臣,顺帝又能坐稳皇位到几时?

  等到了老臣子一个个都没了的那日,顺帝又该如何?傅九襄握住了苏知玺。

  苏知玺回了神,他感受着傅九襄灼热的温度,心中的冷漠一点点被驱散了。

  “九郎,”苏知玺凑近了,小声在傅九襄耳边说道:“南邑要乱了啊。”

  “老师临死前的嘱托,他要我重整吏治,还南邑朝堂一个干净。”傅九襄的语气沉重。

  听到此话,苏知玺摇了摇头,“蜉蝣撼树。”

  “白老大人是忠臣,陛下信任他他又是老臣,朝中百官尊敬他,阿野,可你什么都没有。”

  傅九襄捏了捏苏知玺的掌心,“可我有你。”

  “雀奴,拿出你的本事来。”

  苏知玺眉眼弯弯,他调笑道:“凭什么啊?”

  “就凭,”傅九襄猛地揽住了苏知玺,吻了吻他的耳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倏的一下,苏知玺整个耳垂都红了。

  他闷声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站在帐子外头的青山瞧不清里头的情形,他还以为是自个儿事情没交代清楚,里头两位主子不满意,他想了想,这一路过来还有什么事儿漏了。

  “主子!”

  这还真被青山想起来了。

  “怎么了?”傅九襄边哄着苏知玺,边沉声问道。

  “我今儿还听说了一件事,之前凉州的昌隆柜坊不是出事了吗,这事儿传到了烛都,百姓们都说其他州的昌隆柜坊怕也是保不住了,大家伙都争抢着想把从前存在柜坊中的银子给取出来。”

  “雀奴,那昌隆柜坊,和苏郎仪究竟是何关系?”

  苏知玺笑了笑,“苏家的钱袋子。”

  “你一直在北疆,不曾了解过这些,你再往南边走,就会发现江南富庶之地,昌隆柜坊可是比勾栏瓦舍还要热闹。”

  南邑民风开放,政令上对商人颇为宽松,北地经商之气还不是很浓郁,可到了南边,特别是风灵玉秀的江南之地,商人占了大半。

  商户南北贩卖,就免不了银钱存放,昌隆柜坊由此产生。

  “陛下登基前江南昌隆规范就颇为规范了,苏家在烛都朝堂中还未起势之前,就已经借着昌隆柜坊富得流油。”

  苏家不像谢家,是百年世家,在苏郎仪之前,世世代代也不过是岭南那边的地方官员,后苏郎仪一朝得以察举进了中央,这才在南邑站稳了脚跟。

  “九郎,陛下必定是容不下昌隆柜坊了,凉州案不过是个引子,如今正巧碰上谢清运这事,陛下腾不出手料理昌隆柜坊,趁着这个机会,你先跳出去。”

  “此前你才和我说,让我上折子主动治理昌隆柜坊下的贪污受贿案。”

  苏知玺点头,“是一个理呢,不过……”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昌隆柜坊私底下的账可比明面上的好看多了啊。”

  “明面上,昌隆柜坊大头是提供了往来商户一个存放银钱的场所,可私底下,商户和官员勾结、地方中的人孝敬上头的大人,他们可不能无所顾忌地一箱箱银往别人府上抬,那也太傻了。”

  说到这里,苏知玺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

  他顿了顿,傅九襄立马反应过来了,“又在心里头诽谤我什么呢?”

  苏知玺呵呵一笑,“没呢,只是当初九郎连夜从别人家偷银子拿去赈济灾民,怪可爱的。”

  再提往事,竟也恍如隔世。

  从前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都化作了眼下的一抹柔情。

  “你就笑吧。”傅九襄见他精神好了不少,替他披了件外袍,便将帷帐拉了起来,在外头站了半天的青山见傅九襄脸上带着笑意,当下便放心了,自个儿差事办好了。

  “你带着一队人,明日便去一趟江南,查一查江南那边的昌隆柜坊究竟猖獗到了何种地步,记着,无论查到了什么,都不要声张。”

  “哎。”青山应了下来。

  “等下,”苏知玺突然叫住了青山,“带上薄远道。”

  “北疆军粮案他查的好,如今他也回不去北疆,你将他带去江南,他能帮上许多。”

  傅九襄好奇地问了句,“怎么薄远道又回不去北疆了?”

  “陛下将沈万山放回北疆,就必须要留一个薄远道。这两人可在北疆军粮案中出了大风头,且又勉强算是你的帮手,这两人回了北疆,岂不是放虎归山?”

  “那么,陛下也可以将沈万山和薄远道都扣在烛都。反正留一个是留,留两个也是留下。”傅九襄又说道。

  “朝令夕改,这可不是明君所为啊。”苏知玺意味深长道:“沈万山是陛下亲自下的令,调往北疆,更何况沈万山的独子死在了北疆战场上,陛下或许自个儿都没想到,他会放下当初的逝子之痛,愿意同你携手一同查出北疆军粮案。”

  “这有什么好难猜的,沈万山必定是要给他儿子讨个公道的,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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