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终病了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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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终病了

  苏知玺的身子到底是没有养好。

  光见柏送过来的那剂猛药只是将他刺激醒了,实则苏知玺的底子早已亏空的的差不多了。

  “青山,程木你送走了没?”

  “还没,郑伯原本打算明早将程大夫送回去。”

  傅九襄抱着苏知玺往床边走,厉声吩咐道:“把程木带过来,雀奴醒不过来他也就不必走了。”

  程木来得快,听到公子又晕过去的消息,郑伯都坐不住了,大半夜带着人侯在东院,外头风雪逼人,屋内地龙炭火都烧了起来,程木在里头热的满头大汗,青山也受不住,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傅九襄索性只披着一件单衣,但就是在如此温暖的房间内,苏知玺浑身依旧冷得如同雪地中的冰块,怎么也捂不热。

  浑身冰凉就算了,可偏偏他额头又滚烫如火,傅九襄握着苏知玺的手,神情愈发凝重,程木胆战心惊地把好脉,跪在地上:“回……回王爷的话,公子……公子这是气血两亏,一齐发作,这才昏迷不醒……”

  “老朽实在……实在医术不精,公子这病,老朽没法子啊!”程木说完,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再不敢抬头望向傅九襄。

  青山听得心惊,他看了一眼傅九襄,就见自家主子沉着眉眼,握着苏知玺的手,沉默不语。

  “主子,”青山顶着傅九襄的沉沉威严走上前,“千山人已经到北疆了,北疆咱们那么多兄弟,找一个沐羽大夫定不在话下。”

  “传话过去,三日,若是三日内找不到沐羽,千山也就不必回来复命了。”

  这是傅九襄最后的底线。

  苏知玺烧的厉害,整张脸都红了,原本苍白的面色如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睫不安地颤抖着,傅九襄将人都赶了出去,他拿着帕子替苏知玺擦汗,“雀奴,梦见什么了?”

  苏知玺眉头紧皱。

  睡得极不安稳。

  “雀奴,不要怕。”

  “不要怕。”

  傅九襄小心翼翼地将苏知玺托了起来,将他抱在了怀中。

  苏知玺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头他是相府的小公子,手短脚短地站在苏郎仪的书房前,他刚学会了写字,手里头捧着一本书,他想告诉父亲,他今日看了论语。

  苏郎仪的书房紧闭,小小的苏知玺趴在门边,踮着脚尖困难地往里头望去。

  父亲这幅模样可真凶啊!

  板着脸,坐在椅子上,地上跪了好几位叔伯。

  “丞相,宫里头传消息出来了,殿下病情又加重了。”

  “丞相,娘娘那边问您时机可到了?”

  父亲没说话,只是皱着眉,苏知玺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他只听到了一句

  “他还小,只怕受不住这个痛。”

  谁还小?

  什么痛?

  有他痛吗?

  “丞相,皇后娘娘说,只是她做的孽,望丞相不要插手,说到底,公子并不是丞相的公子。”

  苏知玺已经忘记他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些对话了。

  他混沌地走在一团大雾中,身边的人都成了一团虚空,谁也抓不住他,他犹如野鬼穿梭在烛都的繁华中。

  “雀奴?”

  “雀奴?”

  谁在叫他?

  苏知玺想回头。

  只是他好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被铁链锁住了,被挂在了墙上,四肢百骸都弥漫着无边的痛意。

  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那不是水声,苏知玺知道,那不是水声,那是他的血。

  那是他滴了半生的血。

  声声滴到天明。

  天亮了,傅九襄熬得双目通红,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主子,郑伯将那日光公子送过来的药煎好了。”

  “端进来吧。”傅九襄哑着嗓子吩咐道。

  就在众人以为苏知玺喝了药能转醒之际,药灌进去后,苏知玺竟然悉数吐了出来。

  屋子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傅九襄眉眼阴沉。

  底下伺候的人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

  苏知玺喝不进去药,高烧不退,傅九襄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替他降温,沾着冰水的帕子不知换了多少条,天色逐渐转暗,苏知玺滚烫的额头才终于凉了些许。

  “主子,郑伯熬了些粥,您用些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就算是为了公子,您也得吃点东西啊。”青山怕吵到苏知玺,脱了鞋卸了佩刀,无声无息地进了房间。

  “端过来吧。”

  层层叠叠的纱帐背后,青山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坐着的是主子,靠在主子怀中的是苏公子。

  傅九襄腾出一只手,透过纱帐接过了粥,还没喝两口,外头突然传来了叩门声。

  “王爷!”

  王府中的人都知道,如今苏公子病着,主子一颗心都挂在了苏公子身上,近日来众人也都是秉持着无事不扰主子的想法。

  青山听到动静,立马起身,低声道:“主子,小的出去瞧瞧发生何事了。”

  外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说话声。

  很快,傅九襄就听见青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急促道:“王爷,白府那边的消息,说是白老大人病重……已经……已经快不行了!”

  帐子里头什么东西落了地,沉闷的一声响动。

  青山跪在地上,傅九襄半晌没有说话。

  他甚至都在想,主子是不是没有听清?

  白老大人是主子的先生,对主子的意义重大,这个关头病重,当真是雪上加霜!

  屋内的烧炭声听得人心慌,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迟迟落不下来的剑,等待凌迟的感觉不过如此。

  傅九襄稳着心神,掀开了纱帐,他披着一件单衣,肩上是从前在北疆战场上留下的刀伤,交错的刀疤让青山忆起了傅九襄在战场上的战无不胜。

  他不该替主子软弱的,主子是北疆的王,是北疆广阔天野上的雄鹰,雄鹰只会一往无前!

  “你去找一件白色的衣裳吧,备马,去一趟白府。”

  傅九襄甚少穿白色的衣裳,战场上瞬息万变,经常是前脚在帐前议事,后脚就有战报有敌袭,傅九襄作为主帅,提刀便要上马。

  白衣太干净了,半点尘埃都惹不得。

  穿着黑袍骑在马上,溅了多少血都没关系,那是他勇往直前的底气。

  世间事皆有所料。

  就像今日,傅九襄穿上了从未穿过的白袍,将水鬼刀放在了王府中,收起了一身戾气,干净纯粹的就像是当年那个还在烛都王城中斗鸡玩鸟的小定北王。

  仿佛今日他只是做了一件坏事,然后心虚地去老师府上,讨一句骂。

  仿佛他的老师依旧年轻,骂起人来依旧气壮山河。

  只是教了他十多年的老师早就老了,是老师不放心他,所以才强撑着站在朝堂之上,用他瘦弱干枯的肩膀托起了南邑的半个清明吏治。

  “守好雀奴,让程木来东院,我回来雀奴若有半点不对,你们看着办。”傅九襄穿着大氅,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青山听命,傅九襄出了定北王府他便将面如死灰地程木拖去了东院。

  “程大夫,苏公子病重便算了,如今主子的老师又病重,照看苏公子这差事您真的得上心啊,此番主子是当真焦头烂额了。”

  程木双腿打着哆嗦,他紧紧抓着东院院门,不肯进去,生怕进了东院就再也出不来了。

  “青山兄弟,老……老朽在这里说一句真心话,照看苏公子,老朽当真是用心的不能再用心了啊!来日定北王若要怪罪老朽,青山兄弟可一定要替老朽说几句好话啊!”

  青山提着程木的衣领,“程大夫,苏公子若不好了,咱们都得跟着不好,走吧,公子在里头等着大夫您呢!”

  不同于定北王府的肃穆,眼下的白府乱成了一团。

  傅九襄让白府的小厮牵过了山鬼,在解缰绳的功夫,他问了一句:“老大人如何了?”

  傅九襄常来白府,看门的小厮早已认了个眼熟,“回定北王话,大人在您昨日走后便不行了,喝不进去药,就连床都下不了,管家找来的大夫大人也不肯见。”

  “病的这么重,怎么不早派人去定北王府传话?”傅九襄语气凝重。

  “大人不让啊!大人说了,谁敢去定北王府,谁就自个儿收拾东西滚出白府,今早是大人病的都醒不过来了,管家这才偷偷派人去了定北王府。”

  傅九襄轻车熟路地去了白俞的卧房,外头候着好几位烛都有名的大夫,“怎么不进去?”

  管家见着了定北王,终于松了口气,老大人这一病,当真是脾气愈发大了,谁的话都不肯听,好歹定北王说的话老大人能听几句。

  “大人不肯见,方才进去了一位大夫,被大人轰出来了。”

  傅九襄揉了揉眉心,他本就一夜未睡,此刻白府下人走动频繁,说话声又嘈杂,他吩咐道:“无关的人都不要进院子了,清净些,”说完,他扫了一眼侯在廊下的大夫,随意指着一位道:“你,跟着我进去吧。”

  那是一位较为年轻的大夫,提着药箱,那人没见过傅九襄,摸不准傅九襄的身份,他疑惑地看向了管家。

  “这位是定北王,大人的学生,跟着王爷进去吧。”管家轻声道。

  听到定北王三字,那位大夫眼皮突然一跳,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傅九襄,低头,然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傅九襄,又低头。

  “这是怎么了?本王会吃人不成?”傅九襄不耐烦地问道。

  他抬脚就走进了卧房,那大夫紧跟着进去了,里头安静无比,连药味都被满屋子的书墨香冲淡了。

  “王爷,家父如今还在定北王府,不知家父可安好?”

  一片寂静下,跟在傅九襄身后的那名大夫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话。

  傅九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爹是程木?”

  “在下程冉,乃家父第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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