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大乱势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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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大乱势

  “大公子,小的牵您去前厅么?”青山在苏知玺身边轻声问道。

  苏知玺摇了摇头,“我跟在你后头便行了。”

  定北王府中的侍卫早在傅九襄抱着苏知玺回来时便好奇极了,听闻苏家大公子长了一副天上人间都找不出来的好样貌,这些在北疆战场上打滚的大老粗哪里见过烛都的文雅公子哥,一个两个见着苏知玺从长廊中走过来时眼睛都看呆了。

  郑伯没好气地踹了几脚站的最近的那几人,冷哼道:“仔细伺候着吧,若是惹恼了大公子王爷回来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郑伯,咱们王爷当真和这苏家公子……好上了啊?”说话的侍卫伸手比划了一圈,两个大拇指摁在了一块。

  “怎么,白日里吃喝拉撒还不够,王爷要和谁好你们都要管?管的这么多,怎么不见你们自个儿带个婆娘回来!”郑伯把这几人打发走了。

  “不过这苏家大公子真是俊俏啊,配得上咱们王爷!”

  “嗨,越说越上头了!主子家的事情也能这样拿来议论?”

  苏知玺走进了,原本在说笑的几名侍卫也安静了下来,走过来的人虽然眼是瞎的,但一步一步却是走的极稳当,没有半分落魄,腰间佩戴着的玉佩纹丝不动,君子端方。

  “公子,早饭都摆在前厅呢,咱们过去吧。”郑伯在前头领路,青山跟随在苏知玺身侧,小声提醒着前头的石阶。

  “阿野还没回来吗?”苏知玺轻声问了一句。

  “小王爷一早就去了白府,估摸着没这么快回来,大公子您先用早饭,晚些时候大夫还要过来替您把脉。”

  “让大夫别过来了。”苏知玺抬脚上了一阶青石板,“阿野那我会去说的,让大夫回去吧,大冬天的把人拘在王府里头,传出去不像话。”

  “哎,小王爷也是为了公子您的身子着想。”私心里郑伯也是想让府中的大夫回去,毕竟人进了定北王府,若真出了什么岔子,王府可就扣上一顶残害百姓的帽子了,如今朝局混乱,本就人人自危,小王爷该谨慎些才是。

  苏知玺那双雾蒙蒙的眼珠子盯着郑伯,郑伯虽然知道苏公子瞧不见东西,但对上那双眼睛后仍旧不由自主的心虚,想说些什么讨苏知玺欢心。

  苏知玺就像是猜到郑伯所想一般,他浅笑道:“如今我是王府客人,原不该如此叨扰诸位,还要大夫住在定北王府中,我心实在难安,还请郑伯将人送回去吧。”

  “大公子既如此说,晚些时候请大夫过来诊了脉,老奴就安排人将大夫送回荣宝堂。”

  “不用了,直接包好银子送大夫出去吧,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不用劳烦大夫诊脉了。”

  苏知玺踱着步,倒也走到了偏厅,府中下人不多,就连看守东院的侍卫都是傅九襄从亲卫中临时调过来的,青山亲自替苏知玺布的菜,早饭还没吃完,沈万山和傅乾历就闻着香味过来了。

  “九哥忒偏心,大公子这儿吃的是炖了一夜的好东西,我那边就连粥都是凉的,苏公子,这几日我要往这边来蹭饭了,你可别赶我走。”傅乾历自顾自坐了下来,原本安静的偏厅因着傅乾历倒显得热闹了起来。

  苏知玺没吃几口,尽顾着听傅乾历说话去了。

  “青山侍卫,北疆来人了。”外院中有人喊了一句。

  “公子,小的去外头一趟,您现在厅中坐着。”青山同苏知玺说道,他又看了一眼傅乾历和沈万山,“劳烦沈大人和安庆王照看一番苏公子。”

  “去吧,我会替九哥看顾好苏公子的。”傅乾历拍了拍胸脯,嘴中还塞了一个大肉包。

  一时间偏厅中就只剩下了傅乾历咀嚼包子的动静,苏知玺握着暖炉,冰凉的指尖被捂热了,连带着原本苍白的面色也红润了些许。

  “苏公子如今是从丞相府搬出来了?”沈万山对他人私事不感兴趣,只是事关傅九襄,再加上苏知玺特殊的身份,就单单一个苏郎仪,就成了横亘在傅九襄和素质在两人之间的刺。

  傅九襄这样血性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苏知玺同苏郎仪握手言和。

  而且还有陛下,陛下一门心思吏治改革,苏家独大,若当今陛下没被下了蛊,苏家怎么看也不会有个善终,在这种关头,傅九襄和苏知玺扯上关系,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大人,定北王是个难得的磊落之人,在下以为,您是了解定北王的。”苏知玺幽幽开口,话中意思不过是想说傅九襄并非是贪图皮相之人,而他苏知玺也并非是能够蛊惑人心的小人。

  沈万山自觉想错了人,抱歉地摇了摇头,“苏公子也是烛都难得的明白人。”

  “我不是明白人。”苏知玺失笑,“原是我费了心思谋划这一切。”他放下暖炉,摸到了桌上的茶盏,“当日廷尉寺任职,得沈大人诸多照拂,今日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公子说的哪里话,莫说如今下官早已不是廷尉史,就说当日同在廷尉寺为官,下官对公子也并未区别对待。公子秉性高洁,非池中之物。”

  这两人都是烛都成了精的狐狸,字里行间你来我往,莫不是另类的刀光剑影。

  傅乾历是个俗人,听不懂,也不愿听,他玩着偏厅中大缸子里头的两尾鲤鱼自得快活。

  苏知玺缠绵病榻,朝中局势一知半解,今日见到了沈万山,倒是逮着他问了个痛快。

  “苏郎仪自从昭狱中出来后,当真没上过朝?”

  沈万山点头,在反应过来苏知玺如今直呼其父名讳后,大惊失色,“苏公子你这……”

  苏知玺羞愧,“沈大人见笑了,我苏家一堆烂事,就不说出来污了大人耳朵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万山自然知道这是苏知玺不愿说了,两人又将话头转到了朝中杂事上去了。

  苏知玺说起了遍布九州的昌隆柜坊,称其就是南邑的毒瘤,从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逼得穷苦百姓卖子卖女偿还钱债。

  但在沈万山问起此事该当和解时,苏知玺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云淡风轻道:“虽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但我既不做那为祸一方的贼,也不做那至仁至善的父母官。饿食其子、妇人做娼、被逼做盗与我有何干?”

  “苏公子,下官还以为您与苏郎仪不是一类人!”沈万山听得心寒,他实在是没想到,傅九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竟然如此凉薄。

  苏知玺点了点自个儿眼睛,“大人,在下瞎子一个,您还想要我如何济世为民?”

  “阿野坦坦荡荡,镇守北疆时八城平安,入朝致力于山河清明,我原以为你作为他的……他的……至交好友,能懂其志向!”沈万山语气尖锐,替天下悲,替小友愤。

  听到这话,苏知玺笑了,他讽刺地开口:“所以呢?定北王有着如此功劳,当初北疆战败,天下书生是如何辱骂他的?朝官又是如何弹劾他的?定北王忠心护主,如今陛下又是如何对待他的?沈大人,您用定北王举例,是想让在下知道这天下人有多自私自利、坐在高位上的那位君王有多猜忌人心吗?”

  沈万山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凳子上,他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

  细数下来,就连他自个儿,从前身为廷尉史,从不徇私枉法,治下严谨,可到头也落得了一个降职外放的下场。

  这世道,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沈万山今日来,原本是想问清楚苏知玺为何会同傅九襄沾上关系,可一番交谈下来,他倒是先被苏知玺绕了进去。

  “沈大人,苏家并非强弩之末,陛下未登基前苏郎仪就在朝中百般经营,且看他这番进昭狱之后,朝中政务毫无条理,一道折子呈了数十遍都进不了陛下的高堂镜,九卿中出了宗正白俞还有谁干实事?沈大人,想要借此绊倒苏郎仪,不过是蜉蝣撼树,痴人说梦。”

  “那这一番下来,就只是白费功夫?”

  “覃隽不是没了么。”苏知玺轻声道,“覃隽乃苏郎仪的得意门生,沈大人,朝中没了覃隽,您听,是不是都安静多了。”

  覃隽是苏郎仪的学生,年轻一辈的文官中又以其为首,且覃隽这人在辟雍学子当中声望极高,如今覃隽流放,朝中那些整日酸涩迂腐的文官当真是静了下来,再不敢叽叽歪歪弹劾这人弹劾那人。

  “没了多话的,日后颁布什么政令自然也就没了多事的。”苏知玺还是那副文弱模样,可沈万山再次盯着他时,只觉得苏知玺那张俊美的皮囊下藏着令人恶寒的心机与谋算。

  “再加上,还有个谢家,若苏家谢家接连出事,沈大人,您说会如何呢?”

  沈万山听得出了神,他自然而然地接道:“苏家谢家不会就此倒台,但元气大伤之下,各路牛鬼蛇神都将稳不住,朝中怕是要大乱啊。”

  苏知玺笑了,他放下暖炉,伸手一下一下地叩着雕着游鱼戏水的黄花案桌,慢条斯理道:“乱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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