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风水尽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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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风水尽

  延和十三年,冬至前,突降大雪。

  暴雪不停,牛羊家畜死伤无数,长街无人,官道上马蹄寂寂。

  就在这无声的暴雪之下,朝野内外突然发生了震荡!

  丞相司直覃隽亲上高堂镜请罪,直言昌隆柜坊一事前后主谋皆只有他一人,丞相乃是无关被牵连。

  除去昌隆柜坊一事,覃隽更是直言北疆腐粮罪魁祸首乃是死去的薄守义,若朝中朝中众人要将此事推到丞相身上,实乃天下之滑稽!

  覃隽一番话言辞恳切,句句诛心,且覃隽字里行间皆是请罪,顺帝能说什么!

  朝中相党本就发愁不知该如何将苏郎仪从昌隆柜坊和北疆军粮中摘出来,如今有了覃隽,其中党羽默契地齐齐发声,将覃隽钉死在了罪柱上。

  更有人连夜上书,告发当初薄守义当初进烛都状告傅九襄,前后安排都是覃隽的手笔,更有甚至直接将薄守义的死因按在了覃隽的头上!

  一夜之间,墙倒众人推。

  覃隽脱下了官服,跪在了金銮殿前。

  上朝之日,百官哀戚。

  覃隽是苏郎仪一手培养出来的文官,抛开他的立场不谈,多少人赞叹过一句覃松轶才高八斗,能得覃松轶,是南邑之幸!

  可如今覃隽一身白衣跪在朝前,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白俞走到覃隽跟前,低头望着他,“松轶,你当真如此固执?”

  覃隽仰头,眸子中带着说不清的亮光,“宗正大人,如今时局将乱,松轶不过是水中浮萍,若没有丞相,这金銮殿、高堂镜只怕松轶再活一辈子也进不来。”

  “松轶,凭你的才气,何愁没有明日?苏郎仪权势滔天,你又何必一条道走到底!”宗正当真是爱惜覃隽这个后辈,特别是如今南邑风雨飘摇,覃隽是可塑之才,可如今却只能无端端落入泥垢之中,一身傲骨沾满泥浆,再无法翱翔九天。

  暴雪夹杂着寒风,呼啸而来。

  覃隽穿着单衣,官府和官帽皆放置一侧,消瘦的身形犹如雪中枯竹,虽有生机,却在无法扎根向下。

  白俞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覃隽身上,他拍了拍后生的肩膀,“朝中百人,老夫没见过比你聪慧之人,松轶,今日你能为了苏郎仪但下罪责请罪于金銮殿前,明日呢?后日呢?这世间的阴暗与糟粕从来都不会断绝,苏郎仪高坐在庙堂上,就永远都不会干净。”

  “你又该如何?”

  听到此话,覃隽笑了,他脱下白俞披在他身上的大氅,“白大人,就算今日坐在丞相之位上的人不是老师,南邑的这个朝堂,难道就个干净了吗?”

  他厉声发问:“你们都说老师权势滔天,功高震主,可你们又何曾想过,如若没有老师把持朝野内外,这个朝堂又怎会太平!”

  “这个天下,又怎会太平!”

  “难道就靠那些蝇营狗苟、尸位素餐的文官武将吗?但凡下了政令,若没有丞相的威严,底下官员便互相推诿,白大人,自从丞相进了昭狱,您大可瞧瞧,朝堂之上还有谁在办事?”

  “松轶一人,换丞相,不可惜。”覃隽神情坚定,再无后话。

  早在上朝之前苏郎仪的门生客卿就打点好了一切,昌隆柜坊的主事那张嘴紧闭了大半个月,昨夜问审倒是吐了个干干净净。

  位于凉州的昌隆柜坊勾结当地赌坊,诱惑当地百姓嗜赌成风遍布南邑九州的昌隆柜坊官商结合,以此牟利更有甚至还入手了当初三殿下五殿下被盗的那一批官银,一桩桩一件件,昌隆柜坊的主食都推到了覃隽的头上。

  昌隆柜坊背后的话事人是覃隽!

  利用丞相门生大行之便的人是覃隽!

  一年到头借着丞相的威严大肆威胁地方官员孝敬冰敬炭敬的人是覃隽!

  一切的一切,苏郎仪都是无辜之人,有罪的都是覃隽!

  就算无人相信,又能如何。

  人证俱全,覃隽一力担下,就凭借当初那一本账簿,本就定不了苏郎仪的罪,如今有了昌隆柜坊话事人的指正,再加上朝中众多苏党的推波助澜,当天傍晚,顺帝就被迫下了旨意,将苏郎仪从昭狱中放了出来。

  至于覃隽,顺帝实在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他。所有人都知道覃隽不过是苏郎仪的替罪羊,但没人敢在金銮殿中说出来。

  包括顺帝。

  早在之前覃隽在高堂镜请罪之时,顺帝就被他气得连摔了好几分奏折。

  大骂混账!

  苏郎仪养出来的狗,简直混账!

  反了,都反了!

  一个个的都要上天!

  顺帝气得好几夜没睡好,到后面还是福鹤拍着顺帝的背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陛下,定北王还在凉州呢?”

  是啊,傅九襄被顺帝亲自发落去了凉州。

  若是此刻傅九襄在,面对如此两难的局面,他又会如何应对?

  像他那样混不吝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唯吾独尊,顺帝也不用如此忌惮朝中的那些老臣。

  只是……

  顺帝眸色幽深,“难道朕没了傅九襄,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吗!”

  昔年皇权式微,皇权分散,顺帝决定不能让往事重演。

  权臣独大尚且只是威胁皇权集中,可若是傅氏子孙权力过大,那威胁可就是传下来的千古江山了啊!

  先帝一身都在致力于废除分封制,怕的不就是傅氏旁支独大,最终威胁宫廷吗?

  听到此话,福鹤摇了摇头,陛下的疑心,到底是太重了。

  “陛下,柳娘子求见。”

  顺帝揉了揉眉心,朝中诸事纷杂,见见后宫妃子倒也舒心,“让她进来吧。”

  “陛下,那老奴先退下了。”福鹤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在门前恰巧碰见了前俩请安的柳娘子,福鹤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柳娘子安好。”

  柳依依朝福鹤柔和地笑了笑,“福公公,有劳你伺候陛下了。”

  柳娘子进宫多月,盛宠不断,到底是有原因的,后宫妃子有几个人能看得上太监?但柳娘子每每对待下人,总是宅心仁厚,不曾苛待。

  宫内不得安宁,宫外也是长夜烛火不断,无人入眠。

  四皇子府内,傅乾安在书房中心不在焉地看着手头的书。

  过了半个时辰,紧闭的书房门被人推开了。

  傅乾安的心腹穿着一身黑衣走了进来,“殿下,成了。”

  “好!”傅乾安拍掌,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在书房内来回走动,心中思量不停。

  苏郎仪虽然从昭狱中出来了,但他折了一个覃隽,到底是折损严重,苏郎仪是没工夫折腾了,如今还有一个谢家。

  谢家!

  谢家!

  白先生说的没错,苏郎仪在朝中党羽众多,门生遍布天下,一时半会根本撼动不了他,如今能折断一个覃隽,已经是意外之喜。

  至于谢家,谢家家主都求仙问道去了,偌大一个世家,气数也该尽了!

  风水轮流转,朝中不是苏家一手遮天就是谢家出风头,傅乾安捏着手中的瓷杯,他偏偏要让这风水,自个儿落在他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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