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问前程
“你是如何过来的？”苏知玺听着声响走进了，他用竹杖扫到了一块青石板，从袖间掏出一方帕子垫在石板上，“今日寺中可是来了贵客？”
小沙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住在竹林后头的贵客模样如此惊为天人。
“无妨，你过来同我说说话。”苏知玺眼盲，只能凭借轻微的动静辨别来人方向，他朝小沙弥站着的方位笑了笑。
这一笑，天地间的颜色仿佛都映在了他的脸上。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双眼睛就算是瞎了，也是如此光华万千。
“外头有些冷，可要随我进屋喝口茶？”
“叨扰公子了，小僧……”
“不叨扰，你扶着我回屋吧，我的屋子就在最后头那间。”
苏知玺没等小沙弥把话说完，就起身将手中的竹杖递了过去，他笑了笑，“你也瞧见了，我眼睛不方便呢。”
“那公子走路该小心些。”小沙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知玺，他家中清贫，弟妹众多，父亲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才把他送到了千佛寺，苏知玺这样模样金贵的公子哥他哪里见过。
“是外头的人都撤了吧？若非如此你也走不到这边过来。”
听到此话，小沙弥有些尴尬，的确是他误闯贵客之地。
“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在这待了许久，久未同外人说话，大师愿陪我清谈片刻，在下感激不尽。”
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内暖意如春，小沙弥搀着苏知玺坐在了椅子上。
“坐。”
“我这儿没有旁的人来，杯盏都在柜子里头，我如今不方便，大师还请自便。”
“小僧法号释静，公子切勿唤在下大师。“
“释静？”苏知玺轻声念了几句，他单手轻轻扣着桌面，“释静小师傅，在下能烦请你帮个小忙吗？”
苏知玺腕子上的小叶紫檀轻轻晃荡着，撞击声就像是山中佛寺悠扬的钟声。
“不知公子……何事？”
苏知玺轻轻摇了摇头，“不急。”
“释静小师傅，外头的人该回来了，等傍晚时分山中来了贵客，你若还想来在下这讨一碗茶喝，在下依旧在老地方等你。”
释静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竹林，果然，他前脚刚离开，后脚看守着苏知玺的侍卫便回来了。
竹林外头又乌泱泱围满了人。
释静留了个心眼，他偷偷躲在竹林外头的大石块后头。
“等傍晚殿下来了，咱们兄弟也该离开了吧。”
“呸，说什么呢，嘴里没个把门的！”边上站着的侍卫拍了拍方才说话那人。
那人轻轻扇了自个儿一巴掌，笑道：“我这不是在这佛寺里头憋太久了，心心念念想下山呢！”
“快了，再忍忍吧，等那位来了，咱们任务也就成了。”
“可不是呢，去年看守大公子还有点闹腾人，今年索性人都瞎了，这可真是造孽啊！”
看守苏知玺的侍卫都是水伯挑出来的亲信，有些一年到头来也就领了这一个差事，差事办完就被派出了烛都，苏知玺每年都会被关在千佛寺中，他们这些老人虽说不知晓是因着何事，但每年见这大公子，身子是一年比一年差，心里头总会存个嘀咕。
“上头主子的事儿，咱们就别猜了，办好手头的事，安安心心去南地过冬吧。”
“是这个理！”
一伙人围在一块说着浑话，释静听得出了神。今日千佛寺中来的贵客，是位殿下？
释静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前寺中众人皆热火朝天，方丈见释静出现在了大殿中，拎着他的耳朵骂道：“你又跑哪儿躲懒去了？师兄们都在忙活不停，偏偏就你生了个懒骨头！”
“疼！疼！疼！师傅，疼！”释静哇哇乱叫。
“收起懒骨头，赶快帮忙去！”
“哎！”释静手脚利落地拿起扫帚，跟在方丈后头，他趁着没人注意，突然问道：“师傅，咱们寺院里头究竟来的是何方人物啊？”
“你这个小崽子！”方丈抬手就给了释静一个暴栗，“不该问的话别问，知不知道？”
释静没吭声。
方丈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少听少看少言，知不知道？”
释静见方丈是真正怒火上来了，他赶忙乖顺地说道：“知道了，师傅，弟子谨记。”
这天傍晚，整座千佛寺都安静地恍若空寺，所有僧人都跪在大殿中诵经，佛寺外，就见八位壮汉抬着轿子健步如飞地进了山门，
轿子外笼着层层纱帐，就连光影都透不进去。
千佛寺中所有僧人都在大殿中恭迎贵客，释静趁着方丈没注意，又偷偷溜到了后山中。
果然，午时驻守在竹林外头的侍卫都不见了。
那位神秘莫测的公子独自坐在了竹林中，听到动静，他勾了勾嘴角，“释静小师傅。”
“公子……”
“外头是来人了？”
释静嗯了一声，他踌躇道：“公子，外头的贵客可是……”
“释静小师傅，”苏知玺打断了释静的话，他笑道：“小师傅是清闲之人，红尘纷扰您无需过问。”
“也不必过问。”
释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知玺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小师傅，在下长话短说。”
“今日寺中来了贵客，按照佛寺中的规矩，想必今夜需要僧人下山采买，不知小师傅能否一同下山？”
释静想了想，“下山采买一事是我师兄负责的，我混进去不是难事。”
“公子，您是需要我从山下帮忙带什么东西上来吗？”
苏知玺摇了摇头，“小师傅，还请你帮忙把这封信带下山。”
释静一脸茫然，带下山？
送往何处？送给和人？
“山脚进城五里处有一家驿站，想必下山辛苦，小师傅定会找个地方歇脚，届时只需要小师傅将这封信放在驿站外的大石块下就行了。”
释静还想问些什么，就见苏知玺摆了摆手，他掏出了一颗东珠，“这颗珠子你拿到烛都中典卖，可以在成交买一块不大不小的地，这算是你帮我送信的报酬。”
“公子，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您只让我把信放在驿站外头……小僧实在是受之不恭……”
苏知玺的轻轻摸着腕子上的珠子，淡淡道：“小师傅，我不是什么好人，托你办事，予你钱财，此后若因这封信发生何种变故，我自无需愧疚。”
此话一出，释静哑然。
他讷讷收下了苏知玺手中的珠子，转身离开，但就在走了几步后，他又折了回来，“公子，我佛慈悲，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但做好事，莫问前程？”苏知玺默念着这句话，许久过后，他嘲讽地笑了笑。
这世道，活着都艰难了，还能做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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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住在竹林后头的贵客模样如此惊为天人。
“无妨，你过来同我说说话。”苏知玺眼盲，只能凭借轻微的动静辨别来人方向，他朝小沙弥站着的方位笑了笑。
这一笑，天地间的颜色仿佛都映在了他的脸上。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双眼睛就算是瞎了，也是如此光华万千。
“外头有些冷，可要随我进屋喝口茶？”
“叨扰公子了，小僧……”
“不叨扰，你扶着我回屋吧，我的屋子就在最后头那间。”
苏知玺没等小沙弥把话说完，就起身将手中的竹杖递了过去，他笑了笑，“你也瞧见了，我眼睛不方便呢。”
“那公子走路该小心些。”小沙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知玺，他家中清贫，弟妹众多，父亲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才把他送到了千佛寺，苏知玺这样模样金贵的公子哥他哪里见过。
“是外头的人都撤了吧？若非如此你也走不到这边过来。”
听到此话，小沙弥有些尴尬，的确是他误闯贵客之地。
“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在这待了许久，久未同外人说话，大师愿陪我清谈片刻，在下感激不尽。”
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内暖意如春，小沙弥搀着苏知玺坐在了椅子上。
“坐。”
“我这儿没有旁的人来，杯盏都在柜子里头，我如今不方便，大师还请自便。”
“小僧法号释静，公子切勿唤在下大师。“
“释静？”苏知玺轻声念了几句，他单手轻轻扣着桌面，“释静小师傅，在下能烦请你帮个小忙吗？”
苏知玺腕子上的小叶紫檀轻轻晃荡着，撞击声就像是山中佛寺悠扬的钟声。
“不知公子……何事？”
苏知玺轻轻摇了摇头，“不急。”
“释静小师傅，外头的人该回来了，等傍晚时分山中来了贵客，你若还想来在下这讨一碗茶喝，在下依旧在老地方等你。”
释静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竹林，果然，他前脚刚离开，后脚看守着苏知玺的侍卫便回来了。
竹林外头又乌泱泱围满了人。
释静留了个心眼，他偷偷躲在竹林外头的大石块后头。
“等傍晚殿下来了，咱们兄弟也该离开了吧。”
“呸，说什么呢，嘴里没个把门的！”边上站着的侍卫拍了拍方才说话那人。
那人轻轻扇了自个儿一巴掌，笑道：“我这不是在这佛寺里头憋太久了，心心念念想下山呢！”
“快了，再忍忍吧，等那位来了，咱们任务也就成了。”
“可不是呢，去年看守大公子还有点闹腾人，今年索性人都瞎了，这可真是造孽啊！”
看守苏知玺的侍卫都是水伯挑出来的亲信，有些一年到头来也就领了这一个差事，差事办完就被派出了烛都，苏知玺每年都会被关在千佛寺中，他们这些老人虽说不知晓是因着何事，但每年见这大公子，身子是一年比一年差，心里头总会存个嘀咕。
“上头主子的事儿，咱们就别猜了，办好手头的事，安安心心去南地过冬吧。”
“是这个理！”
一伙人围在一块说着浑话，释静听得出了神。今日千佛寺中来的贵客，是位殿下？
释静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前寺中众人皆热火朝天，方丈见释静出现在了大殿中，拎着他的耳朵骂道：“你又跑哪儿躲懒去了？师兄们都在忙活不停，偏偏就你生了个懒骨头！”
“疼！疼！疼！师傅，疼！”释静哇哇乱叫。
“收起懒骨头，赶快帮忙去！”
“哎！”释静手脚利落地拿起扫帚，跟在方丈后头，他趁着没人注意，突然问道：“师傅，咱们寺院里头究竟来的是何方人物啊？”
“你这个小崽子！”方丈抬手就给了释静一个暴栗，“不该问的话别问，知不知道？”
释静没吭声。
方丈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少听少看少言，知不知道？”
释静见方丈是真正怒火上来了，他赶忙乖顺地说道：“知道了，师傅，弟子谨记。”
这天傍晚，整座千佛寺都安静地恍若空寺，所有僧人都跪在大殿中诵经，佛寺外，就见八位壮汉抬着轿子健步如飞地进了山门，
轿子外笼着层层纱帐，就连光影都透不进去。
千佛寺中所有僧人都在大殿中恭迎贵客，释静趁着方丈没注意，又偷偷溜到了后山中。
果然，午时驻守在竹林外头的侍卫都不见了。
那位神秘莫测的公子独自坐在了竹林中，听到动静，他勾了勾嘴角，“释静小师傅。”
“公子……”
“外头是来人了？”
释静嗯了一声，他踌躇道：“公子，外头的贵客可是……”
“释静小师傅，”苏知玺打断了释静的话，他笑道：“小师傅是清闲之人，红尘纷扰您无需过问。”
“也不必过问。”
释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知玺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小师傅，在下长话短说。”
“今日寺中来了贵客，按照佛寺中的规矩，想必今夜需要僧人下山采买，不知小师傅能否一同下山？”
释静想了想，“下山采买一事是我师兄负责的，我混进去不是难事。”
“公子，您是需要我从山下帮忙带什么东西上来吗？”
苏知玺摇了摇头，“小师傅，还请你帮忙把这封信带下山。”
释静一脸茫然，带下山？
送往何处？送给和人？
“山脚进城五里处有一家驿站，想必下山辛苦，小师傅定会找个地方歇脚，届时只需要小师傅将这封信放在驿站外的大石块下就行了。”
释静还想问些什么，就见苏知玺摆了摆手，他掏出了一颗东珠，“这颗珠子你拿到烛都中典卖，可以在成交买一块不大不小的地，这算是你帮我送信的报酬。”
“公子，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您只让我把信放在驿站外头……小僧实在是受之不恭……”
苏知玺的轻轻摸着腕子上的珠子，淡淡道：“小师傅，我不是什么好人，托你办事，予你钱财，此后若因这封信发生何种变故，我自无需愧疚。”
此话一出，释静哑然。
他讷讷收下了苏知玺手中的珠子，转身离开，但就在走了几步后，他又折了回来，“公子，我佛慈悲，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但做好事，莫问前程？”苏知玺默念着这句话，许久过后，他嘲讽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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