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画中仙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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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画中仙

  “哈哈哈!”青姬大笑,她美艳的脸遍布狰狞,“我怎么不想死?皇后娘娘,在这宫里头的每一天,我都想死啊!”

  青姬捶胸顿足,“你们这些烛都的贵人,哪一个不是把我们岭南人当成一条狗!你们这些烛都的贵人,眼睛都长于额上,哪里把我们当人!”

  苏媚元被青姬牢牢抓着,她剧烈地挣扎着、怒吼着,“你都有陛下的宠爱了,为什么还要朝我的皇儿下手!当年他才那么小,躺在我的怀里,浑身都在流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岭南来的蛮夷,朝辉儿下了蛊毒!”

  苏媚元眼眶通红,就像是一只困兽。

  当年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都在她的记忆中永世不散。

  她这辈子的指望,苏家的指望,都曾在十六年前差点倾覆!

  傅乾辉刚出生之后不久就染了怪病,先是四肢开始蜕皮,就像是蛇蜕,婴儿细嫩的肌肤一块一块的脱落,紧接着是脖颈往下,大片大片的皮肤开始渗血,昔年陛下还只是太子,朝中局势不稳,苏家正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苏媚元不敢声张此事,担心陛下会厌弃刚出生的小殿下,只好私底下拼命的找大夫替傅乾看病。

  那一年冬天,苏媚元当真是过得好苦,日日夜夜抱着傅乾辉不敢松手,婴儿不会说话,痛了就哭,那几个月苏媚元的院子里头婴儿啼哭从未断绝。

  后来,苏媚元终究是无力回天,找到了兄长苏朗仪。

  苏家倾尽全力,才找到了一名江湖游医,人称参商道长。

  参商道长来历不明,出生不明,见到辉儿的第一眼就说,此子被下了蛊毒。

  岭南大山中养出来的蛊,下在了母胎当中,母亲产子当日,便是蛊养熟之时。

  此蛊若不解开,不出十年,中蛊之人变会流血而亡。

  “皇后娘娘您哭什么呢?我花了一年时间调出来的蛊,您不早在十多年前就找到高人解开了吗,如今五点下身体康健,不过是每年冬日复发罢了,最起码殿下命还在啊,不是吗?”

  青姬眼底一片凉薄。

  苏媚元掐着她的腕子,一字一句道:“当年辉儿若是出了事,我必定会亲手杀了傅乾安,让你们母子二人在地底下为我的辉儿偿命!”

  “皇后娘娘吃斋念佛,这颗心怎的还如此戾气。”

  青姬瞧着外头的风雪,“这风雪越大,五点下体内的蛊便愈活跃,殿下这几日不好受吧?娘娘,这滋味您可得记着啊,毕竟我族人被杀、我被迫委身于汉人皇帝,这十多年的每一日、每一夜,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生、不、如、死。”青姬贴在苏媚元耳边,冷冽的嗓音就像是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带着瘆人的寒意,经久不散。

  “娘娘,您有这功夫,还是赶紧给五殿下找大夫吧,毕竟这离冬至近一日,五殿下就痛一分,虽然不至死,但这深入骨髓的痛意,想必常人也无法忍受吧。”

  冬日里的夜总是如此的漫长、寂静。

  飞雪在天边打着旋,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然后淹没在了一望无际的洁白与纯粹当中。

  “白茫茫一片,多干净啊!“光见柏坐在庭院前喝酒,看着飞雪无声地落在了结冰的小池塘上,一声轻叹。

  松童早就被苏郎仪赶了出来,苏知玺被送去了千佛寺,他无处可去,只好又回了苏知玺在城郊的这所别院。

  “瞧你忙活这大半月,怎么着,把你家公子救出来了么?”

  松童没有理会光见柏的奚落,他也知晓光见柏一贯是油嘴滑舌口是心非的人,如今也的的确确是到了要紧关头,他家公子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就看今日之后事态该如何发展了。

  “傅乾辉那家伙,什么时候去千佛寺?”

  “宫里头消息还没出来。”松童摇了摇头。

  算算日子,五殿下也该发病了,松童又补充了一句,“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日子,五殿下被送去了千佛寺。”

  光见柏嗯了一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去年你家公子在千佛寺住了多久?日子过的太久,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算上前前后后养病耗去的日子,差不多三个月。”

  “三个月啊,”光见柏喝了口酒,“去年雀奴从千佛寺回来的时候,山上的桃花都开了吧。”

  他啧了一声,去年他带着松童去千佛寺接人时,苏雀奴就只剩了半口气吊在那,身上瘦的就只剩下骨头,一把摸过去都嫌硌得慌,从山上接下来,整夜整夜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罢休,大夫一拨一拨地来瞧过,都不见好。

  后来还是入夏了,天气渐暖,苏知玺身上的寒意才消散大半,且这还是终日参汤吊在那里调养出来的一具破烂身子。

  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的,反正是从千佛寺遭了一番罪之后,只要一下雨,苏知玺骨子里头就开始泛疼,烛都春日里多雨水,去年春天苏知玺又是高热不退,又是浑身上下酸疼不堪,请大夫上门一看,这哪里是青年男子的身子,就算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常年下地身子骨也比这康健。

  大夫苦口婆心让苏知玺一定要遵医嘱,悉心调养身子,饶是这样调养了一整年,苏知玺的身子也不见好。好不容易一年到头跟着傅九襄去了趟幽都回来身子大好了,如今又去了千佛寺。

  这次去,谁也不敢保证苏知玺能熬过去。

  包括苏媚元。

  翌日天还没亮,苏媚元就行了。

  桂嬷嬷掀开纱帐,“外头天还没亮,宫门还没上钥,皇后娘娘多睡会吧。”

  苏媚元捂着心口,“本宫心里头不踏实,桂嬷嬷,辉儿醒了吗?本宫去瞧瞧他。”

  “殿下半夜烧得厉害,太医开了副猛药,殿下服了药正睡着呢。”

  苏媚元起身,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还是以往那批老人伺候辉儿出宫往千佛寺去?”

  “是的呢,丞相亲手安排的宫女,家里头父母弟妹都在相府里头,会尽心伺候殿下的。”

  听到此,苏媚元松了口气,她眉头微皱,“不知怎的,本宫心里头总是不踏实,兄长如今又深陷昭狱,宫外头无人安排,本宫这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

  桂嬷嬷轻轻按着苏媚元的头,宽慰道:”娘娘放心吧,这都多少年了,殿下都安好回宫了,今年定会平平安安调养好身子回来的呢。“

  苏媚元摇头,“嬷嬷您是不知道,兄长派人传进来的消息,“雀奴那孩子,眼睛瞎了。”

  “这……”桂嬷嬷下手突然一重,她赶忙开口:“娘娘恕罪,老奴实在是……”

  “哎,”苏媚元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本宫知晓,你是看着雀奴长大的。“

  “娘娘,大公子好端端的,眼睛怎么瞎了?”

  “兄长未明说,只说雀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辉儿这病,得早做打算才是。”苏媚元摸着妆台上的凤冠,“如若当初我不陛下的正妻,辉儿又怎会受这无妄之灾……”

  “娘娘,您这话说的要让殿下听见,殿下该伤心了。”

  “是啊,辉儿孝顺,每次发病都忍着,不想本宫这个做额娘的知道,他痛,本宫心里头更痛啊!”苏媚元捶着胸口,“那可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了辉儿,本宫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苏媚元半辈子的眼泪都流在了傅乾辉身上,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拿出来给傅乾辉。

  如若雀奴真因为替辉儿治病有什么大碍,苏媚元一双手紧紧绞着锦帕,那这就是雀奴的命!

  雀奴命里头躲不开这一劫,怪不了谁!

  每年冬至的前半个月,安静了一年的千佛寺总会来两批贵客。

  前一批人要早来十多日,住在寺庙后山的竹林里头,千佛寺中的僧人从未见过竹林后头的贵客是何模样。

  但就在这一天,方丈一大早就告诫寺中诸人今日寺中会来一位贵客,让众僧侣切记不可冒犯了来客,刚来千佛寺中的小沙弥听得心不在焉,他在心里头犯着嘀咕,这千佛寺平日里鸟不拉屎,山中连野兽都不多久,哪儿来的这么多贵客?

  寺院方丈正在带人洒扫寺院角落,小沙弥躲懒偷偷去了后山的那片竹林。

  今日也不知怎的,平日里侍卫看守的密不透风的竹林竟然不见人影,小沙弥狐疑地往竹林里头走去。

  远远地,他就瞧见青色的竹林后头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

  那人身形修长,肩上披着一件拖地长袍,若隐若现的身形隐在竹林之中,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人。

  小沙弥年方十五,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他好奇地走近了。

  咯噔

  他踩到了地上的一截枯枝,在静谧的竹林中发出了清脆的一阵声响。

  “是谁?”那男子动作缓慢地转了过来,手中执着一根竹杖,敲打着地面,似是在打探来人。

  小沙弥尴尬地笑了笑,他搓着手赔礼:“这位公子,小僧乃是千佛寺中僧人,误入此地,还请公子见谅。”

  久久过后,那人都没有说话。

  小沙弥狐疑抬头,就见那长了一副仙人模样的俊美公子双目无神地看向他,手中的竹杖打探着前路,山中青翠的竹叶落在他的肩上,混着白衣白雪,缥缈出尘的骨相再加上一副犹如一笔一画雕刻出来的好样貌,好似山中魅,画中仙。

  只可惜,这人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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