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驯野马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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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驯野马

  “傅乾安没这个胆子。”

  夜深人静之时,苏知玺执棋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笃定地望着光见柏,他的唇边戳着一丝笑,“那傅乾安若当真有绊倒苏朗仪的胆量,何至于始终不得顺帝的宠爱?”

  彼时苏知玺还未出事,他与光见柏两人窝在城郊的小院中,外头是漫天飞雪,屋内暖意如春,两人畅谈至天明。

  谈风花雪月,谈美酒美人。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这一夜,傅乾安送走了光见柏,沉思了片刻后,召来了心腹,吩咐道:“你去一趟宿伟光的府上……”

  风雪无声,夜色下的天幕像是被人泼了一层浓稠的黑墨,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流动的空气席卷着寒风吹乱了一地飞雪,院子中的枯枝摇晃不停,宿伟光在书房中看书,时不时还能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谁!”

  书房外传来了一阵铿锵声,很快又消失不见。

  宿伟光打开屋门,外头空无一人,或许是夜猫扑了寒风,他手中提着蜡烛,又往外头照了照,黑漆漆的夜色下除了寒风再无其他。

  咚!

  又是一阵动静。

  宿伟光眉头一皱,无端端的从心头生出了一股寒意,他四肢僵硬地站在了原地,冰凉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颈处,泛着寒光,宛如黑夜中吃人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

  宿伟光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转身,只是死死盯着那把刀问道:“是……谢琨派你们来的?”

  “大人,您自个儿走了绝路,就别怪我家主子心狠了。”

  宿伟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浑身上下抖成了筛子,幸好,他唯一的儿子已经被送出了烛都。

  这昏天暗地的烛都官场,走了最好啊!

  走的干干净净,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下辈子,他就是做猪、做狗、做再怎么下贱的玩意,也不要再踏入烛都官场半步了!

  他被地方官员察举进了中央,光宗耀祖,家中父母兄弟皆以他为荣,以他为傲,每每家中来信不是求他办事就是要讨要钱财。

  这可是烛都啊,朱雀大道上随便撞见的一个人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就连从前李燃那样的草包都能当上郎中令,伴君左右。

  这让人怎么甘心!

  听说苏家的人闲来无事想讨一份官职,他便能进了廷尉,那傅九襄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顺帝都对其视而不见宠爱依旧。

  苏知玺、傅九襄、李燃,他们凭什么生下来就什么都有!

  不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好爹吗!

  他宿伟光没本事,托生不到一个好人家,可他的儿子不行,他的儿子还这样小,他的儿子凭什么就不能和苏家谢家的孩子一样,生来富贵!

  鲜血喷涌而出,宿伟光倒在了血水中,他一双手不甘地抓着门槛,眼睛瞪得老大,他望着那无止境的飞雪,倏然想起了当年第一觉踏进烛都,何等的意气风发热热血沸腾,他这颗心,到底是凉了、黑了、不中用了啊!

  这一夜漫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长夜漫漫,风雪与烛火为伴,宿伟光悄然无息地死在了书房中,死不瞑目。翌日管家前来整理书房,才赫然发现惨死的宿伟光,他的手边怔怔写着一个碗大的谢字!

  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想要报官,结果在路上撞见了四殿下,四殿下听闻了当朝大臣竟然惨死于家中书房,震惊之下亲自带着宿府的管家去了廷尉,皇子仪仗声势浩大,一时间满朝皆知那给事中苏伟光死了!

  一地的血,死状之凄惨简直闻所未闻,且听说啊,那给事中死前还用血书留下了一个谢字,说这事和谢家没有关系,谁信啊!

  消息传到了苏朗仪耳中,他皱眉:“人怎么就死了?”

  水伯轻声道:“丞相,您说此事可会与海意有关?”

  苏朗仪把笔一扔,冷声道:“自作聪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年的朝堂格外不太平,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死了,先是薄守义,后是谢允,如今又来了一个宿伟光!

  小小一个给事中,竟然也会惨死在府中,特别是此事还牵扯到了谢琨,今日朝会顺帝大为光火,直骂满朝文武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谢家转移走了顺帝大部分的怒火,朝中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顺帝原本在见了薄远道和沈万山之后,决心要料理苏朗仪在朝中独大的一面,可在谢家骤然出事牵扯进了宿伟光之死后,顺帝陷入了迟疑。

  朝中大臣屡屡出事,这其中背后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

  这天下朝,顺帝谁也没见。

  福鹤在一旁伺候,他搀扶着顺帝回了高堂镜,“陛下,今儿您不宣小王爷进宫吗?”

  顺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福鹤。

  福鹤见状赶忙补说道:“奴才瞧定北王每每进宫,陛下心里都欢喜呢。”

  “那小子,鬼灵精的,像……与他父王年轻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顺帝不愿提起旧人,说完后神情都淡了下去。

  “陛下,外头冷,老奴扶您进去吧。”

  顺帝摆了摆手,“福鹤,你看今年这雪,下的可真好啊!”

  银装素裹的宫城,铺了满地的银辉,就像是月光散落了满地,洁净无瑕,静谧无声。

  顺帝穿着龙袍站游廊下,这座宫城他看了半辈子,春去秋来,夏过冬至,一年又一年地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这宫城下头埋了多少白骨,又有谁算得清呢。

  为了站在这里看这座宫城,顺帝花了半辈子。

  斩杀手足,断情绝爱,这把龙椅,他在梦里坐的都不安稳。

  “福鹤,朕坐拥天下。”

  “陛下乃天子,九州万民皆是您的臣民。”

  “可朕却什么都没有。”顺帝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天这地,“朕的百官各自结党,朕的皇子各自图谋,从前阿野倒是忠心,如今看来,”顺帝哼了一声,“阿野是匹野马,烛都拘不住他,但他如今倒是愿意为了烛都的金丝雀停了下来,在他心里只怕朕都没有苏知玺一根头发丝宝贝吧!”

  “小王爷至情至性,是个洒脱人,陛下您该高兴才是啊,王爷心中有了挂念,更不会像从前那般肆意了。”

  顺帝沉默了片刻,才道:“福鹤,朕当真能还南邑一个干净吗?”

  他不过是想调查北疆军粮、凉州官银,这还没发难呢,朝中那些人就坐不住开始动手动脚了,真是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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