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城_御前总管升职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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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城

  《御前总管升职手札》由作者衣青箬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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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曹雪芹著]

  子兴见他说得这样重大,忙请教其端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子兴道:“依你说,`成则王侯败则贼了'”雨村道:“正是这意你还不知,我自革职以来,这两年遍游各省,也曾遇见两个异样孩子所以,方才你一说这宝玉,我就猜着了□□亦是这一派人物不用远说,只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你可知么?”子兴道:“谁人不知!这甄府和贾府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热的便在下也和他家来往非止一日了。”

  雨村笑道:“去岁我在金陵,也曾有人荐我到甄府处馆我进去看其光景,谁知他家那等显贵,却是个富而好礼之家,倒是个难得之馆但这一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说起来更可笑,他说:`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又常对跟他的小厮们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你们这浊口臭舌,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但凡要说时,必须先用清水香茶漱了口才可,设若失错,便要凿牙穿腮等事'其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只一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儿们,其温厚和平,聪敏文雅,竟又变了一个因此,他令尊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无奈竟不能改每打的吃疼不过时,他便`姐姐'`妹妹'乱叫起来后来听得里面女儿们拿他取笑:`因何打急了只管叫姐妹做甚?莫不是求姐妹去说情讨饶?你岂不愧些!'他回答的最妙他说:`急疼之时,只叫`姐姐'妹妹'字样,或可解疼也未可知,因叫了一声,便果觉不疼了,遂得了秘法:每疼痛之极,便连叫姐妹起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也因祖母溺爱不明,每因孙辱师责子,因此我就辞了馆出来如今在这巡盐御史林家做馆了你看,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父之根基,从师长之规谏的只可惜他家几个姊妹都是少有的。”

  子兴道:“便是贾府中,现有的三个也不错政老爹的长女,名元春,现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作女史去了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三小姐乃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宁府珍爷之胞妹,名唤惜春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听得个个不错雨村道:“更妙在甄家的风俗,女儿之名,亦皆从男子之名命字,不似别家另外用这些`春'`红'`香'`玉'等艳字的何得贾府亦乐此俗套?”子兴道:“不然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故名元春,余者方从了`春'字上一辈的,却也是从兄弟而来的现有对证: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时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雨村拍案笑道:“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我心中就有些疑惑今听你说的,是为此无疑矣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近日女子相同,度其母必不凡,方得其女,今知为荣府之孙,又不足罕矣,可伤上月竟亡故了。”子兴叹道:“老姊妹四个,这一个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

  雨村道:“正是方才说这政公,已有衔玉之儿,又有长子所遗一个弱孙这赦老竟无一个不成?”子兴道:“政公既有玉儿之后,其妾又生了一个,倒不知其好歹只眼前现有二子一孙,却不知将来如何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今已二十来往了,亲上作亲,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内侄女,今已娶了二年这位琏爷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也是不肯读书,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爷家住着,帮着料理些家务谁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

  雨村听了,笑道:“可知我前言不谬你我方才所说的这几个人,都只怕是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未可知也。”子兴道:“邪也罢,正也罢,只顾算别人家的帐,你也吃一杯酒才好。”雨村道:“正是,只顾说话,竟多吃了几杯。”子兴笑道:“说着别人家的闲话,正好下酒,即多吃几杯何妨。”雨村向窗外看道:“天也晚了,仔细关了城我们慢慢的进城再谈,未为不可。”于是,二人起身,算还酒帐方欲走时,又听得后面有人叫道:“雨村兄,恭喜了!特来报个喜信的。”雨村忙回头看时……

  上卷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却说雨村忙回头看时,不是别人,乃是当日同僚一案参革的号张如圭者他本系此地人,革后家居,今打听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忽遇见雨村,故忙道喜二人见了礼,张如圭便将此信告诉雨村,雨村自是欢喜,忙忙的叙了两句,遂作别各自回家冷子兴听得此言,便忙献计,令雨村央烦林如海,转向都中去央烦贾政雨村领其意,作别回至馆中,忙寻邸报看真确了

  次日,面谋之如海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此刻正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弟已预为筹画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骤然入都干渎。”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了林如海如海乃说:“已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尊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雨村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如海遂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雨村一一领了

  那女学生黛玉,身体方愈,原不忍弃父而往,无奈他外祖母致意务去,且兼如海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黛玉听了,方洒泪拜别,随了奶娘及荣府几个老妇人登舟而去雨村另有一只船,带两个小童,依附黛玉而行

  有日到了都中,进入神京,雨村先整了衣冠,带了小童,拿着宗侄的名帖,至荣府的门前投了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入相会见雨村相貌魁伟,言语不俗,且这贾政最喜读书人,礼贤下士,济弱扶危,大有祖风,况又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又不同,便竭力内中协助,题奏之日,轻轻谋了一个复职候缺,不上两个月,金陵应天府缺出,便谋补了此缺,拜辞了贾政,择日上任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这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他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必是外祖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____此即冷子兴所云之史氏太君,贾赦贾政之母也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如何不急为疗治?”黛玉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那一年我三岁时,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e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他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熙凤亲为捧茶捧果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过了不曾?”熙凤道:“月钱已放完了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熙凤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了黛玉去见两个母舅时贾赦之妻邢氏忙亦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过去,倒也便宜。”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邢夫人答应了一声”是”字,遂带了黛玉与王夫人作辞,大家送至穿堂前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h车*,邢夫人携了黛玉,坐在上面,众婆子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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