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_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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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杨贺打断他:“林大人,今年春闱是陛下登基后做的头一件大事,你我身为人臣,本该尽心为陛下分忧。”

  林侍郎惨然道:“督公,老臣知错,老臣知错……”

  探花郎姓沈,沈家是南燕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南燕不禁商人子弟入仕,可沈家人走了偏门,竟买通了林侍郎Xi-e了春闱试题。这件事实属隐秘,林侍郎贪财却谨慎,不知哪儿出了漏子,杨贺竟然知道了,想起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和阉党势力,一时间骇得胆战心惊。

  杨贺说:“既知错,怎么办,林大人无需我说吧。”

  林侍郎伏地道:“……老臣明日便告老。”

  杨贺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他并不在意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可这人既投了他,就不该在他眼皮子底下,背着他玩手段。

  何况,这是季尧交到他手里的事,他的事,就由不得别人插手。

  季尧。

  ——季尧越发有帝王样了。

  他是初秋登基,转眼冬去春来,又是一载,不过短短一年,那少年坐在高高的帝位上,俯瞰群臣时,杨贺看着,竟会有些恍神。

  季尧黏他。

  在杨贺面前,他好像还是那个惯会卖乖的皇子,毫无帝王体面,孩子气得让杨贺分不清这人说的哪句话是对,那句话是假。

  这人能坐在龙床上,赤脚散发,将朝臣呕心沥血写上来的折子撒着玩儿,不想看了,就枕在杨贺腿上,耍赖撒娇,让杨贺给自己念。亲昵得让杨贺几乎忘了上辈子下令砍他脑袋的是眼前这个帝王,让他忘了也是季尧,眼也不眨地毒杀了季寰,算计得谢家七零八落,将他们经年埋下的网都拢到了自己手里。

  季尧所说的喜欢就像他装在壶里的糖豆,杨贺尝过,甜的,可不知里头是不是裹了鸩毒,抑或下一颗就会要他的命。

  他们之间一直在互相试探。

  季尧毕竟是帝王。没有哪个帝王会真正甘心做个傀儡,杨贺心知肚明。

  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杨贺总觉得,这个平衡哪一天会被打破。

  他们在这宫闱里做尽了最亲密的事。那张龙床上,杨贺不知宿过多少回,由起初就算累到极致依旧辗转难眠,到被季尧箍在怀里一宿到天明,有时杨贺一想,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季尧从不吝于说喜欢,耳鬓厮磨间听得多了,大抵少了几分生死之虞,杨贺咀嚼着喜欢,真心那几个字眼,心中竟罕见地有几分茫然,只觉那可真是刀锋裹糖汁,陌生又古怪,偏偏这古怪处又戳在心尖儿上,理不清,道不明,说不出个所以然。

  初夏的时候,朝中渐有了给季尧选秀,充实后宫的声音。

  季尧登基已经有一年了,后宫空荡荡的。

  朝臣进言时,季尧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看向立在一边的杨贺,杨贺神色冷淡,眉毛都不动一下,好像没听见似的。

  季尧说,此事容后再议。

  下了朝,把朝臣都轰走了,自个儿坐在龙椅上叹气。

  杨贺抬起眼睛看向季尧。

  季尧咕哝道:“公公,你听见没,他们要我纳妃。”

  杨贺无动于衷地说:“这是好事,陛下这个年纪,是该充实后宫。”

  季尧又叹气,“公公,你过来。”

  杨贺看了季尧一眼,还是走近了两步,季尧直接M-o他的心口,期待地说:“公公,你问问自己的心,心不心痛,难不难受?”

  杨贺还没开口,季尧提醒他,“公公好好想想再说。”

  杨贺想了想,摇头:“不难受。”

  “……”季尧说:“公公

  可想清楚,我要是纳了妃,晚上就不陪你睡觉了。”

  杨贺说:“……本就应当后妃侍寝。”

  季尧说:“要是我真看上了别的秀女?”

  杨贺波澜不惊地看着季尧,答案不言而喻,季尧看着他,问,“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不舒服?”

  不过须臾,又道:“算了,你不要说,”季尧坐在龙椅上,长长地叹气,“督公这颗心可真是,顽石也不过如此了。”

  “哪天我就剖出来看看!”

  (2)

  剖心是不舍得的。

  虽然有时候季尧也会Yi-n暗地想,剖开那层堆雪似的嫩皮肉,拿刀尖仔细地挑开,看看杨贺那颗心到底长得什么样。

  季尧甚至觉得,杨贺的心应该比旁人生得好看。那是这肮脏淤泥地里开出来的花,矜贵难折,娇养的,小小的,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瞧都不往外瞧一眼,也不肯让别人碰。

  尽管季尧并不在意杨贺喜不喜欢他。无论杨贺喜欢与否,这一生都已经和他绑在了一起。可要说全不在意,也是假的。

  人心贪婪,从来不满足。

  选秀纳妃的折子一封一封地往上送,杨贺翻了几本,不再看,只管让人接着送到季尧面前,满满地堆上了御案,生生将季尧气笑了。

  季尧问杨贺心里有没有一点不舒服,杨贺思索着,他迟钝地想,他不舒服什么?

  季尧迟早要立后纳妃的。

  和宦官厮混不过一时兴起,年少不知事,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可这并非长久之道。

  初夏的天,入了夜,无风,已经有了几分闷热。

  季尧不耐热,折子堆得高了,索Xi_ng让杨贺给他念。宦官声线细而Yi-n柔,杨贺不喜欢,说话咬字便分外轻缓,反倒多了几分不疾不徐的温和。

  可惜,十封奏折里,七封都是和纳妃立后有关。

  季尧说:“这些人领俸禄光想着我立不立后,纳不纳妃,吃饱了撑的?”

  杨贺波澜不惊地说:“皇帝立后本就是国之大事。”

  季尧眼睛眯了眯,突然抓着杨贺的肩膀反身压在身下,笑盈盈地说:“要不,我立你为后吧。”

  杨贺怔了下,皱着眉毛:“荒谬。”

  “陛下不要胡闹。”

  季尧懒洋洋地说:“谁胡闹了,公公,君无戏言,朕说真的。”

  他看着杨贺,杨贺抬手将折子挡在二人面前,几根手指细瘦,骨节分明,“自古以来莫不是女子为后,哪有立宦官的道理。”

  季尧笑道:“那是他们的事,与朕何干。”

  杨贺:“……”

  他冷了脸,说:“胡闹。”

  杨贺想推开季尧,反而被他拿膝盖顶住腿,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少年人衣裳薄,身躯结实修长,推搡间挨得越发近,季尧掌心滚烫,用上几分力按在他心口,说:“公公真没良心,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念着公公,公公可半点都不念我。”

  “还让我立后,纳妃,嗯?”

  杨贺脸色微变,当即改了口,说:“陛下不愿意立后就不立了——”没说完,季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带了几分恶意的笑,手指刀尖儿一般在他心口比划了一下,说:“剖开我瞧瞧,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杨贺心头颤了颤,指尖贴着皮肉,力道不轻不重,却像真切开了X_io_ng腔,垂下眼睛,说:“……不,不是。”

  季尧哼笑一声,指头勾了勾他的衣襟,轻声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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