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_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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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出头之日。

  谢家为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直到皇帝身体每况愈下,他和薛戚一党斗得两败俱伤,谢家突然推着那个声名不显的皇子到了人前。

  杨贺想,那个皇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静心苑在皇宫僻静处,杨贺一抬头,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冷宫。

  隆冬腊月天,寒风簌簌,枝头光秃秃的,显得冷宫越发凄清颓败。静心苑就在几步开外,门口杵着几个侍卫,懒洋洋的,一副惫懒的样子。

  杨贺停住脚步,站了会儿,想,他来这儿干什么,顿时又有些意兴阑珊,转头就想走,突然听见声响,一偏头,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墙边扒着个小孩儿,瘦瘦小小的,正探出脑袋,有些怔愣地盯着他看,几根手指头从卷边破线的袖子里伸出来,冻得通红肿胀。

  杨贺心头一跳,猛的想起他的名字了。

  季尧。

  上辈子的时候,底下人上报,说冷宫里突然多了个先帝十三子,是当年珍妃诞下的龙子,皇室血脉蒙尘多年,皇帝想弥补幼弟,意Y_u封他个王爷。

  他不以为意,皇帝心Xi_ng宽厚,近年来多病,越发看重天家亲情。

  杨贺随口问,叫什么?

  底下人凑近了,小声说,季尧。

  谁也没有料到,最终会是季尧坐上龙椅,下了令,抄他的家,要他的命。

  杨贺和那个小孩儿对视,慢慢的,对他笑了一下,那小孩儿睁大眼睛,瑟缩着,有些无措又惶恐。

  杨贺说:“冷不冷?”

  他声音细,咬字又慢,透着股子玉也似的温软。

  小孩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手指抓紧墙头,抠得指头红红的。

  杨贺摘下手中捂手的手笼,内里嵌了柔软的皮毛,还带着余温,垫脚递给那小孩儿,说:“给你。”

  小孩儿没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杨贺正当年少,又入宫净身的早,身量不高,只能踮着脚,“别扒着墙,小心摔着了。”

  小孩儿慢慢地伸手抓住那个手笼,杨贺松了手,又对他笑了笑,杨贺今日穿着一身深色内侍衣裳,衬得肤色极白,嘴唇嫣红,眉眼之间却露出少年的灵动狡黠,挥了挥手,“我走啦。”

  小孩儿没说话,熟稔地跳下了宫墙,掌心手笼暖壶柔软,烫手似的。

  第3章

  杨贺见过季尧一回就没再管他,这么个小孩儿,还在冷宫里,又有太后那边的人压着,成不了气候。

  杨贺有耐心。他心思剔透,见了季尧一回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一个皇子,会过得这般凄惨。说来也是托他母妃的福,珍妃正得宠时,娇纵跋扈,当时的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她养了只猫,那只猫不知怎的突然发难,惊了皇后,以至于皇后小产。

  这事儿闹得极大,杨贺那时还小,有所耳闻,只怕那一回皇后把珍妃就恨上了。

  没成想,珍妃进冷宫后竟发现怀了龙胎,皇后把这事儿压着,给她希望让她生下孩子,日日在冷宫里捱着等着,难怪珍妃后来疯了。

  季尧这些年,怕是没少被作践。

  杨贺漠然地想着,搁下笔,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账簿。这是明账,内官监司宫中采买,流水的银子自内官监过,自然还有一本不为人道的暗账。

  突然,帘子一掀,一个人在小太监拥簇下走了过来,他穿着红色内侍衣裳,白面无须,一张脸笑眯眯的佛陀似的。

  内官监秉笔太监康平。

  杨贺当即起身相迎,脸上带笑,说:“督公回来啦。”

  一边说着,细致地奉上一杯热茶,两手捧着。康平坐到主座,很受用,手指尖翘了翘,说:“贺之啊,你这回这差事儿办的不错,娘娘很满意。”

  杨贺在他下首候着,少年人清瘦,腰封掐出一截细韧的腰身,眼睫毛长,看着温驯的鹿似的。

  前些时日,内官监循旧例给各宫娘娘更换妆奁,康平把这差事儿指给了杨贺。采买订购妆奁是小事,杨贺办事细致,依着各宫的喜好,妆奁各有不同,得了一片好声。

  贵妃更是亲自赏了康平。

  杨贺心知他是为此事而来,垂下眼睛,笑说:“督公过誉了,这都仰赖督主栽培指点,不然哪里有贺之。”

  康平一笑,心中熨帖,拍了拍他的手,“知你最懂事,转眼你都这样大了,刚来我身边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督公待贺之恩重如山,贺之没有一刻敢忘,”杨贺跪坐在他腿边,孩子似的,语气里透着股子热忱,“愿为督公肝脑涂地。”

  康平伸手拉了他一把,“你这孩子,说这些作甚,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

  杨贺抿着嘴唇笑。当今皇帝正宠戚贵妃,戚贵妃貌美,尤喜牡丹,杨贺给她置办的妆奁是象牙所制,他特意请的能工巧匠,又在妆奁上雕了一副牡丹,栩栩如生。

  贵妃当然会喜欢,不但贵妃喜欢,皇帝也喜欢。

  杨贺专权数年,没人比杨贺更了解皇帝了。

  这位皇帝,除了朝政,什么都喜欢。他能在隆冬大雪天为画红梅枯坐半晌,也能在三更半夜看民间皮影小戏,更有甚者,在御花园里圈了个花圃学个花农去养瓜种花。

  杨贺在宫中如鱼得水。

  他聪明,知进退,将骨子里的傲慢冷漠藏得滴水不漏,不过月余,他已成了戚贵妃宫里的常客。

  戚贵妃的贴身宫婢叫绿绮,一来二去的,和杨贺也熟了。杨贺皮囊顶好,不像平常宦官佝偻着腰,身姿挺拔,无异于鹤立鸡群。绿绮不过半大的姑娘,又是久居宫中,寂寞难以排遣,杨贺一对她笑,就引得小姑娘面红耳赤。

  南燕宫中结对食是常事,只要请了主子恩典便可,一时间有些意动。

  这天夜里,冷极了,杨贺值完了夜,正当回去,却突然被绿绮拦了路。小姑娘浑身都抖,抓着杨贺的手臂,如溺水之人攥紧浮木,哆哆嗦嗦地叫他杨大哥。

  杨贺看了眼她的手,眼中掠过一缕Yi-n霾,语气却温和,一边安抚,一边问她,怎么了?

  半晌,绿绮才说,她失手打死了人。

  司礼监有个小宦官缠了她许久,今夜又来纠缠,她不小心推了一把,把人推到假山上撞死了。

  杨贺听了静了片刻,慢慢地说:“司礼监的人?”

  绿绮直掉眼泪,小声地说不敢让贵妃知道,这可怎么办?

  杨贺想了想,让她带自己去看看,绿绮获救一般,心里都定了定,说来也怪,分明杨贺不过是个小宦官,年纪也不大,却好像分外能让人信任。

  果真是司礼监的小太监,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绿绮惊魂不定地望着他,说:“这可怎么好?”

  杨贺说:“若是寻常小宦官便罢了,司礼监怕是不好相与。”

  绿绮更慌了。

  突然,头上一沉,却是杨贺M-o了M-o她的脑袋,慢慢蹲下身来,指头擦去了眼泪,语气很冷静地说:“埋了他。”

  “……埋,埋哪儿?”绿绮哆哆嗦嗦。

  “别慌,”杨贺说,“宫里死个把小宦官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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