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_寒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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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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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脚步声传来,洛元秋拉开挡在前面的黑马,满怀希望地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整了整马鞍,心中叹了口气——来人不是景澜,那她到底会在哪里?

  黑马旁若无人地嚼完最后一片叶子,洛元秋心虚地瞥了眼面前站着的两人,满腹搜罗着赔罪之词,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一名青袍官员疾步走近,见两位上官神色有异,当下脚步一顿,又发觉不知何时多出一人一马,极有眼色地问:“大人,那园子的事……”

  沈誉木然回头看了看他,半晌才道:“先别管那园子了,你出去看着门,不许旁人随意进来。”

  官员虽是不解,仍照着吩咐下去了。

  待他走后,三人又是一阵沉默。洛元秋忍不住开口道:“那园子,是大人你的吗?”

  沈誉听得‘大人’二字不由汗毛倒竖,又后退一步道:“别叫我大人!”

  一旁的王宣忽地说道:“他姓沈。”

  洛元秋从善如流道:“原来是沈大人。”她一脸诚挚地望向王宣,问:“那这位大人你呢?”

  王宣遭她目光一扫,身不由己后退半步:“无须多礼……我姓王。”

  洛元秋当即道:“那两位大人,不知这园子被毁坏了哪几处地方?如果要赔,又是怎么个赔法?”

  她歉然望着两人,身旁的黑马对着沈誉极为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动了动前蹄。沈誉这才注意到这马,眉头皱起,问道:“这马不是景——”

  王宣忽然打断他的话:“此处乃司天台,寻常人等若无传唤不得随意入内。你是如何进来的,到此意欲何为?”

  洛元秋想了想说道:“我是被这马带进来的,来这里是要找一个人,她姓景,就在司天台任职。”

  沈誉冷冷道:“那你真是找错地方了,司天台中并无此人!”

  洛元秋疑惑道:“但我刚才明明听见你们说起她的名字了,况且你也认识这匹马,知道是她的。”

  她看出两人不愿相告,便识趣地道:“不过既然你说她不在此处,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吧。”

  说罢洛元秋牵起马就要离开,觉得这两人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正当她转身的时候,听到身后一人喝道:“我懂了!这一定和上次一样,也是个傀儡!”

  谁是傀儡?难道是这匹马?洛元秋心中纳罕不已,却听见背后破空声传来,她抬手便是一挡,两指并紧,甩出一道青光,同时伸手在黑马屁股上一拍,道:“去!”

  无暇与这匹马计较,洛元秋自然将账都算在了马的主人头上,她转过身道:“你们是想打架?”

  沈誉看着她手边的青光怔住了:“等等,难道这不是傀儡?”再一看身边,王宣竟然已经掉头准备跑了,当即满头大汗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洛元秋呵呵一笑,道:“适才你在背后偷袭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霎时她身形旋转,如雪般轻盈而起,手中青光当空一抡,向沈誉攻去。沈誉岂能不知这青光的威力,当即后退几步,广袖一挥,摆起阵法,人瞬间消失不见。

  洛元秋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她抬头看去,屋顶居然动了起来,瓦片唰唰落下。那庞然大物半阖着眼,眼中露出一线金,盘踞在房屋之上,见到她立即睁眼扑来,展开一双足以遮天蔽日的漆黑羽翼,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法阵之中千变万化,洛元秋未料连屋顶的几片瓦片也能幻化为妖兽,转身将青光凝为一把长剑,在那妖兽尖叫着扑来时顺势一斩,将它从中劈成两半。同时院中树木、亭台、廊柱、山石,都幻化成不同的妖兽,咆哮着扑来。

  洛元秋心想这阵师还有些本事,竟能就地起阵,以院中之物为形,添进法阵中来。虽然有些仓促,但也威力不小。她连斩数只妖兽,看着它们在剑下化为普通的山石草木,各归原位,转眼间又幻化出更多的妖兽涌来。

  长剑一挽,洛元秋跃上屋顶,院中妖兽势如海啸,斩了一批又来一批,简直就是没完没了。她无视满院拥挤的妖兽,随手砍落几只试图爬上屋顶的,以剑指了指四方,定下方位,好确认法阵的生门究竟布置在何处。

  她对阵法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阵中必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所在,乃是破阵的要处所在。这八门更与“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相合,如此方有法阵中诸多的变化。

  洛元秋站在屋顶上环顾四方,一时竟寻不找破绽。那位阵师在情急之下尚能演化出这等繁琐的阵法,想来定是位布阵的高手。她见院中凡有之物皆幻化为妖兽,心念一转,斜持长剑落地一扫,剑光凛然掠过,清出一片空地。廊柱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条赤色大蛇,缠绕在一起难辨首尾,早就被洛元秋一剑砍翻,现在支撑屋顶的只有这面墙。她仔细看了几眼,举剑猛然一劈!

  不见砖瓦掉落,墙面一阵扭曲,紧接着爆发出数道光芒。洛元秋持剑站在院中,再看四周,已恢复了原样,想是从阵法中脱身而出了。但她心中战意已起,飞身跃上房顶,剑尖一晃,流光旋飞追逐而去,她踏着瓦片大步追上,不一会便在院子东边见着一个人影,抬手便是一剑。

  沈誉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破了阵法,当即召起一道护体银光,狼狈地接下数剑,险些一脚摔进池子里,怒喝道:“王宣!滚出来,你想看我死吗!”

  洛元秋施施然落地,奇怪道:“只是打一架而已,又不会要命,你怕什么?”

  沈誉喉头一梗,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洛元秋数剑破不了他周身银光,收了剑势道:“先前还未问一句,你是阵师吗?方才那个法阵倒是布置得不错,不知可否向你请教一二?”

  沈誉喘了口气道:“你想怎么请教?”

  洛元秋不答,反倒是笑了笑。沈誉再熟悉不过她这副神情了,从前在山上,每每她要出手整治人时,总会这般和和气气地说话,笑得份外可亲。果然洛元秋虚挽了个剑招,笑道:“我砍你一下,看是你阵法摆得快,还是我的剑快。”

  剑芒逼近,沈誉当即道:“王宣!你到底是不是人?还要看热闹看到什么时候?!你若是再不出手,我就要——”

  洛元秋这一剑本是要吓唬吓唬他,样子还未做出来,先被这沈誉这一顿乱叫给震得耳朵发麻,便将剑逼近了几分,以求他能尽快闭嘴。

  突然她侧身一避,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使她不得不向后退去。沈誉趁机躲开,洛元秋来不及去抓他,抬眼向高处看去,目光中微有疑惑。方才分明不曾看见东西落下,她却能感受到那种极具威胁的力量。

  屋顶上站着一个人,手中紫光尤为耀眼,光焰明灭,与洛元秋手中的青光有几分近似。紫光在他手中幻化为一把长弓样式的武器,他拉开弓弦,正对着洛元秋,手中却无箭矢,道:“离开此处,我不想与你为敌。”

  洛元秋眼中倒映着那抹紫光,忽道:“原来这就是‘藏光’。”

  王宣拉弦的手一动不动,道:“我说,走。”

  洛元秋几步近前,看着他手中的长弓,道:“传说此弓无需用箭,心意所向,无有不中。但你方才数箭都不曾射中我,又是因何动摇了心意?”

  王宣敛尽眼中复杂的情绪,神色冰冷道:“我说,退后!”

  洛元秋望向他,平静道:“我若是不退,偏要领教一番这弓的威力呢?”

  王宣呼吸一窒,紧绷的弓弦陡然一松,刹那间狂风卷起,四方风呼啸而至,在弓箭与指尖汇聚而成一只流光溢彩的箭矢。他迅势松弦,明光一闪即逝,箭矢如一道疾风,在离弓的瞬间掀起巨大的风暴,尾稍带着流动的金光,向着洛元秋悍然射去!

  洛元秋不闪不避,仅将青光剑横举在额前。光洁的剑身映出她深黑的眼眸,暂时挡住了那道光芒。她微微一笑,随即被疾飞而来的光淹没。

  王宣衣袍被狂风卷起,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人影渐渐消失在光中,喃喃道:“你为什么不避?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当年之事……”

  他收回紫光长弓,从屋檐跃下,院里已是满地狼藉,树木歪斜,砖石飞溅,几座假山也被推倒在地。一旁的沈誉也快步赶来,见此情景震惊道:“怎么打成了这副样子?”

  王宣不曾见到人影,不耐烦道:“闭嘴。”

  沈誉问:“师……她人呢?去哪儿了?”

  王宣怒道:“要找你自己去找!”

  沈誉不快道:“那一箭难道是我逼你射的?”

  王宣顿时冷静了几分,道:“莫要多说,要找人就快些找。”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轻响,他侧头一看,剑锋正紧贴脖颈边,身后那人说道:“我说了,心意动摇,你的箭,真的会射不准。”

  沈誉蓦然回头看去,洛元秋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身后,原来她之前一直藏在房檐下的一片阴影里,因此并未被发觉。

  王宣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洛元秋收了剑道:“不做什么,只是看见这藏光,一时有些好奇罢了。”她笑着问:“藏光,藏尽世间光阴,这把弓所射之箭堪追日月,无形更胜有形,当真能如传说中所言,令岁月复返,往昔回溯么?”

  王宣看着她的脸,一时怔住了,片刻后才摇头道:“这世上并无甚么神通术法能让人回到过去,你所说的不过是后人牵强附会罢了。”

  洛元秋毫无意外之色,点头道:“多谢指教。”

  她转身要走,王宣却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飞光、藏光、赤光皆为前朝秘宝,其中赤光列于首位,飞光次之,藏光再次之。相传飞光归属皇族,藏光则由宫中负责祭祀的术士所保管。而在前朝灭亡前,城中的一部分人为保百姓平安,暗中反叛,藏光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无人见其风采。

  面前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此族归降后改头换面,弃旧姓不用,后得太宗赐姓,再召入宫中为官,深为前朝余孽忌恨。洛元秋对这些渊源略知一二,但向来不怎么当回事,闻言笑答:“那些事问与不问都是一样,不必为它扰乱心神。”

  “箭发无悔——”她抬手做了个搭弓挽箭的姿势,道:“要想百发百中,就永远不要留恋射出的箭。”

  王宣沉默不语,洛元秋看一眼沈誉,记得他是方才那位布阵的阵师,便道:“下次再来向你请教阵法吧,现在我得去找人了。”

  沈誉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就听见有马蹄声传来。

  那人骑着马,一手拎盒,一手握剑,身边还跟着一匹俯首帖耳的黑马。她抬眼一扫院中景象,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洛元秋听声音觉得耳熟,但是看脸又看不出什么不同来。景澜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犹豫,便嘲道:“这才几个时辰,就又认不出来了?上马,准备回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洛元秋岂能不知来人是谁。翻身骑上黑马,才想起还未与那两位大人道别,景澜淡淡道:“莫要与无关紧要的人多说话,快些走。我离府之前是如何与你说的?不许随意离开,否则……”

  洛元秋抬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道:“否则怎样?”

  景澜看了眼无关紧要的王沈二人,将那句“否则你就给我出去”临时改了,道:“不怎么。你这般厉害,能以一人之力杀进司天台内院,还与人打了一架,我怎么敢对你怎样?”

  洛元秋观察着她的神情,道:“不对,你好像又生气了。”

  景澜漫不经心道:“我没生气,我只是快被你气死了。”

  两人并行,洛元秋辩解道:“明明是你的马带我来到这里的,不然我根本不知道司天台的路怎么走,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怎么能怪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又生气?”

  景澜将手中宝剑丢给她,道:“你的。”

  洛元秋接过,她又丢了个漆盒过来,道:“也是你的。”

  洛元秋惊喜道:“送我的吗?原来你是去买这些东西了?”

  她先将那把宝剑□□试了试,可惜地说道:“差了许多火候,只能算是凡器。”她用胳膊夹着宝剑,又去翻那漆盒。可是盒子被封得严实,一时打不开。她闻到隐约的香气,便问景澜:“这里面是什么?”

  景澜道:“不知道。”

  洛元秋看着她淡漠的眉眼,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生气,一定是方才我没有认出你来,对不对?但你要知道,我当真是辨不出人的长相……”

  景澜瞥了她一眼,道:“男人和女人长得也一样吗?”

  洛元秋本想说其实都差不多,但视线无意中掠过她的胸前,脸微微泛红,道:“其实有些地方……呃,还是不太一样的。”

  景澜察觉不对,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明白这个“不同”是在何处。她在心中顺了几遍气,决定在到家之前不与洛元秋说话,免得被气死在马背上,让沈誉与王宣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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