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_寒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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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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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元秋说得极为认真,好像当真有那么一回事。景澜看见她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心知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当即道:“不必了,我怕被你给气死。”

  她说完转身就走,洛元秋笑着追了上去,拽着景澜的袖子牵起她的手,一个劲地问:“你气什么?”

  景澜不答,她便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了,你方才一定是以为我已经走了。但我怎么会走呢,我还在等你叫我一声师姐。你说是不是,师妹?”

  景澜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她淡淡道:“你就这么在意我是不是你的师妹?”

  洛元秋爽快无比地点头道:“自然。”

  景澜忽地笑了笑,道:“若我不是你的师妹,今日你是否就会直接离开?”

  洛元秋顺口道:“那是当然。”说完还奇怪地看了景澜一眼,道:“你如果不是我的师妹,我为何要在此处浪费功夫?”

  景澜掰开她的手指,嘲讽一笑,道:“如此心系同门,你当真是位好师姐,只可惜我不是你的师妹。好了,若无他事,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洛元秋情急之下抓着她的手道:“你说你不是我师妹,那这掌纹如何解释?”

  景澜冷冷道:“我说过,许是你认错了也未可知。”

  洛元秋蹙眉道:“我绝不会认错!”

  景澜偏过头去,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怕自己有所动摇,轻声道:“不,你的确是认错人了。”

  洛元秋握着她的手腕,感觉好像碰到了一样冰冷的东西。她还未来得及深思那是什么,低头去看的瞬间已被景澜推开,她错愕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景澜微微叹了口气,洛元秋心绪起伏,难得有了几分怒意,刚要开口就被景澜打断了:“走,离开长安,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洛元秋心想你若是真想我走,那之前何必要次次出面来帮我?她这么一想顿时不生气了,从景澜反复无常的举动中察觉出一点异样。师妹明明想对她好,为何却要她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便故作不解道:“可你抓着我的手,要我怎么走?”

  景澜立刻松开手,决然地转身离开。洛元秋连想也不想伸手环住她的腰,发觉景澜身子一僵,却无抗拒之态,心中大乐,顿感有戏,忙道:“不行,我可以走,你不能走!”

  她这粘人的功夫堪称一流,昔日师伯有张冰冷冷的俊脸,身周笼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直叫人见而生畏。师父玄清子在师伯面前尚要老老实实地扮出师弟的乖巧样子,但到了她这里就毫无半点作用。纵然师伯再如何肃穆端方,洛元秋依然能抓着他的衣袍不放,打翻笔墨随意涂画,将他整洁的书房弄得一塌糊涂。

  有这等先例在此,如今的景澜又算得了什么?洛元秋哪里会被她吓住,软声道:“师妹,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那我怎么办?”

  纵是景澜与她朝夕相处,对她的真面目知之甚深,却也架不住这般软言软语的恳求,心软了不知多少,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说道:“难道你就一位师妹吗?”

  洛元秋不明所以,答道:“还有两个,怎么?”

  景澜闻言扯了扯嘴角,道:“那就去找她们,反正少一个师妹又不会怎样。”

  她本以为洛元秋听了这话后又会急忙争辩一番,谁知道身后一暖,那人略显闷沉的声音传来:“你和她们不一样的。”

  景澜顺口道:“嗯,是不一样,我比她们都要小。”

  洛元秋一怔,这不是自己昨夜曾说过的话吗,没想到景澜记得这般清楚,她憋着笑低声道:“不是的,当年他们上山的时候师父就和我说过了,他们是为了解咒才来的,明面上说是寒山的弟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他们并没有被正式记入寒山弟子名册中,也不曾有过命牌……”

  她说着嗓音有些发抖,把脸紧贴在景澜背上,道:“但你不一样,当年我在黎川找不到你,回山以后恳请师父将你的名字记入名册中,取了你的生辰立了命牌,想以法术搜寻你究竟在何处……师妹,我真的好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我要说去黎川看看,如果我不曾说过这话,没去过黎川,或许就不会与你分散!”

  这份愧疚在她心底埋藏多年,已成了执念,连师父都未必知道。当年两人离山时的景象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那时漫山尽是如血般的红枫,仿佛一个暗喻。她们沿着山道向下,走到云雾散去,看见群山未掩之处现出的繁华人世。彼时欢欣期待,不曾料到归来之时,同门尽去,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人。

  就连师妹,也再也没有回来。

  “你不是为了解咒而来的,”洛元秋不觉抱紧了她,轻声道:“你和他们从来就不一样,我知道的。后来你带我走,也不过是因为我想去山下的其他地方看一看,对不对?”

  说道这里,她闭上眼,终于问出了那句藏在心中的话:“师妹,你有没有恨过我?”

  忽然觉手中一空,洛元秋睁开眼,转瞬之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景澜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让彼此密不可分。洛元就这么静静地任由她抱着自己,她将下巴搁在景澜的肩头,良久以后才听她说道:“……没有。”

  洛元秋闻到她身上清幽的淡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荡漾,原本环在景澜腰间的手慢慢向上移。将脸埋在她发间的景澜似有所感,突然动了动,洛元秋连忙把手收回,却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胸口。

  嗯?什么东西这么软,啊原来是……等等,为什么这么大?洛元秋震惊了,忍不住按了按,感觉手中十分新奇。景澜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她道:“你在做什么?!”

  洛元秋将手在自己胸上按了按,困惑道:“为什么你的……那么大,而且还很软?”

  景澜咬牙推开她,洛元秋却粘了上去,一扫方才的愁绪,盯着她的胸前道:“我不信,你肯定是藏了什么东西。”

  景澜被她气得昏了头,深吸了口气,用力一拂袖道:“闭嘴!”

  洛元秋装作没听见,趁她不注意扑了上去,手顺着衣襟探进去摸了摸,继而极为惊讶地说道:“居然是真的……!”

  还未说完就感觉后脑勺被人用力一按,脸一下子埋进方才所碰到的柔软之处,怎么都抬不起来了。洛元秋挣扎无果,反倒被更加用力地按住,她不禁喊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藏东西!让我出来,我要憋死了!”

  景澜被她气得不行,羞怒交加之余恨不得将她揍上一顿。待冷静些许之后,心想必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是,冷笑连连,掐住她的后颈道:“适才胡乱摸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说不想就不想?”

  她手腕用了些力气,洛元秋唔唔地叫个不停,感觉当真要喘不过气来了,景澜觉得解气了不少,一字一顿道:“听到没有,我不许。”

  一刻之后,两人衣裳不整的回到房中,幸而随园里平日无人往来,免去被人看见的尴尬。景澜索性一路将洛元秋的头按在自己怀中走回屋子,期间无视她的种种挣扎,冷笑道:“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多摸一会。”

  等踏入房门时她才松开钳制洛元秋的手,洛元秋如蒙大赦,满脸通红地从她怀中离开,深呼了几口气,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景澜,说道:“算了,我不喜欢了。”

  景澜侧头看她,眸光极亮,嗤笑一声,将她拖到里屋按在床榻上,自己则解了外袍随手挂在木架上,洛元秋惊恐道:“不来了!”

  景澜面无表情地挑起一件衣服扔在她怀里,道:“穿上。”

  洛元秋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抬眼看见景澜走到屏风后,随即衣衫一件件搭在屏风上,诧异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景澜答道:“因为这是我的寝屋。”

  洛元秋忍不住说:“难道你家里就一间房子吗?”不然她为什么会睡在景澜的屋里。

  “就一间,”景澜干脆地说道:“爱住不住,不住就走。”

  不一会有人送了几个食盒过来,景澜换好衣服出来道:“吃饭罢。”

  饭桌上洛元秋忍不住偷看了几眼景澜的胸前,总有些按耐不住的好奇。景澜敏锐地发觉了,不动声色地问:“看什么?”

  洛元秋拿筷的手一抖,清了清嗓道:“没看什么。”掩饰般埋头吃饭。

  景澜慢慢道:“过会我要出去,你就呆在园中,不要随意走动。”

  洛元秋奇道:“你方才还叫我走来着,怎么现在要留我了吗?”

  景澜将筷子一按:“那你现在就走?”

  洛元秋马上道:“我不走。”

  两人目光触碰,彼此都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洛元秋尚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只是看着景澜有些出神,记忆中师妹的身影与面前人重叠在一起,她却没有感到分毫不适,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件事。

  景澜避开她的视线,手有些发痒,忍着想将她按在床榻上揍一顿的念想道:“我走了,你好好呆着。”

  洛元秋忙问:“你去哪?”

  景澜道:“有事须得出门。”

  洛元秋听见有事这两字,一下子想起昨日发生的事。白玢那位化为活尸的六叔,以及不知所踪的古丹方与被人替换过的丹药,还有昨日分别时,陈文莺殷殷嘱咐过她,今日必须要到太史局述职,否则不好与冬官正交代……

  她将所有的事都想了起来,忙问景澜:“如今什么时辰了?”

  景澜道:“未时快过了。”

  洛元秋火急火燎地站起来说道:“我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景澜缓缓道:“昨夜你在酒馆喝多了。”

  洛元秋难以置信道:“我喝了酒,我怎么不记得了!”

  景澜凉凉道:“不仅喝了酒,你还碰上了柳缘歌,与她唱了半宿的歌。”

  “柳缘歌是谁?”洛元秋恍然道:“是沉盈吗,她怎么也去喝酒了?”

  景澜道:“不清楚,恰好碰上了。”

  洛元秋怎么不会想到还有这出,昨夜的事她一点也记不清了,便带着几分侥幸问景澜:“我和她唱了什么?”

  景澜挑唇道:“喜相逢?”

  洛元秋心想果然是这曲,又问:“她带琵琶了吗?”

  景澜道:“不曾。”

  洛元秋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见她当真是一脸惋惜,景澜心如古井波澜不惊,更有一种超脱之感,淡然道:“你用罢,我得走了。”

  洛元秋回过神来,道:“我也要出去。”

  景澜正要踏出房门,回头一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洛元秋道:“我得去太史局。”

  景澜温柔一笑,道:“想去就去,去了就不必回来了。”

  洛元秋见她走远,一脸茫然道:“怎么这般容易生气,出个门又怎么了?”

  她等景澜走后,摸到院墙边翻了出去,绕着外墙走了会,碰见一个青袍男人,那男人见她时愣了愣,行礼道:“客人这是要……”

  洛元秋问:“这是在哪里?”

  男人一脸疑惑,仍是回答道:“景府。”

  洛元秋不知景府到底在哪,便问:“是在城南吗?”

  男人明白过来,道:“在城西。”

  洛元秋凭直觉觉得有些远,于是问他:“这府上有马吗?”

  过了片刻,一匹黑马如疾风般从府门奔出,洛元秋骑在马上朗声道:“借我一用,晚上就还给你!”

  男人还未看清那马长什么样子,有个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道:“不好了张管事,大人那匹黑马被人骑走了,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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