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_寒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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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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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扑面而来,夜色中只见低檐映雪,四处皆浸在薄雾中,

  洛元秋出得暗道,回头望去,遥见那大殿窗格中隐约有火光透出,阶前凌乱的脚印通向大门,在风雪中渐渐模糊。

  柳缘歌拂去发上落雪,目光微冷:“此处一看就大有问题,哪座寺庙会在地底修建地宫暗道?分明是欲行不轨之事,掩盖罪证,以便躲藏潜逃!”

  林宛月道:“自上回塔中发觉尸首之后,太史局便开始在暗中着手排查京中的庙宇,四方皆设有暗探盯着,只不过没想到,竟是城东这座庙出了问题。我看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回太史局面见太史令大人,交由他定夺吧。”

  柳缘歌稍一思索:“也好,横竖你都是要回去一趟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师姐走了。”

  林宛月露出无奈的神情,柳缘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道:“要是景澜追过来问起你,你可要帮我瞒着点,知道吗?小师妹。”

  “……你又何必如此?”林宛月说道,“她到底何处惹你不快了?”

  柳缘歌收回手道:“我也觉得奇怪,你说景澜此人究竟是如何长的,她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能让我看顺眼的地方,当真是奇了怪了。”

  林宛月微叹:“你还是先问问师姐愿不愿意和你一起走吧。”

  柳缘歌边说边转身:“师姐自然是愿意的……是吧,师姐?”

  洛元秋正凝神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她的眼眸明如新镜,倒映出千万纷落的白。雪分明是从高天借风势所至,落在她的眼中,却像飘入了漆黑深沉的湖面,极轻地荡漾出细小涟漪。

  忽地听到有人叫师姐,洛元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见两位师妹都在看着自己,迷茫道:“怎么了?”

  柳缘歌扬眉道:“马上就要宵禁了,师姐,你要不要跟我走?”

  “这就要走了吗?”洛元秋走到她们身旁,“我以为你们是来抓人的。”

  柳缘歌一指林宛月,道:“她是来抓人的,我可不是。先前不是说了,我不过是慕名而来上上香罢了,这事与我无关。”

  林宛月站过去了些,侧身挡住风雪,道:“师姐是去找景澜,还是和六娘子一道回去?”

  柳缘微微眯眼:“我警告你,别在师姐面前这么叫我。”

  洛元秋探过身,好奇道:“谁是六娘子?是你吗?”

  柳缘歌揉了揉她的脸:“是我,师姐想不想和我回去?我可以给你弹琵琶。”

  林宛月闻言笑道:“得了吧,就你那手琵琶,难道师姐从前在山上还没听够?”

  柳缘歌横了她一眼,转身对洛元秋温柔一笑:“师姐都这么久没听过了,万一想再听一回呢?更何况都过十年,我这手琵琶也大有长进,怎么会是从前能比的?”

  林宛月微一摇头,道:“在我看来也没差太多。”

  柳缘歌装作没听见,问:“师姐怎么想?”

  洛元秋左看右看,想了想略带歉意地说道:“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柳缘歌惊讶道:“这是为何?”

  洛元秋眼珠不动,夜色中她脸颊微热,倍感愧疚,仍是不动声色道:“我答应了文莺要去找她,她家就在城东,离这庙不远。”

  柳缘歌有些失落,林宛月牵过她的手安抚道:“既然师姐要等人,那你不如随我一同去太史局好了。”

  柳缘歌勉强点了点头,又对洛元秋道:“那就下次吧,下次去我家中坐坐,喝杯茶的功夫总有吧?实在不行,你把景澜带来也成,咱们说话的时候,就让她到门外守着。”

  洛元秋无有不应,频频点头,与柳缘歌约好下回再见,林宛月便道:“师姐若想来找我,去问景澜就是了,她知道我的住处。”

  叙话完毕,三人大摇大摆的翻墙而过,到得街边,寒夜风急,柳缘歌拉着洛元秋再三叮嘱之后又忍不住劝了几句,盼着洛元秋回心转意,好和自己回去。但见洛元秋心意已决,她才依依不舍的与林宛月一并离去了。

  二人走后,洛元秋站在路旁静候了一会,看着两位师妹远去的方向默默叹了口气。雪花细细密密拢成一挂玉帘,挡住了她的视线,街上空无一人,只闻细微的落雪声,洛元秋抹去眼上的雪沫,轻声道:“对不住了,下回我一定来找你们。”

  语毕她转身就走,却是向着南边行去。夜雪皎然,寒风穿户而过,洛元秋一路凝神细听,在一条岔路口前停下脚步。

  抬手抓了一把飘散的雪,她摊开手掌轻轻将它们吹落。落雪发出微微光亮,在落地之际悬空浮起,大雪中零星点点发亮的雪连成一道细碎的光带,在寒夜中为她指引道路。

  洛元秋目光微闪,驻足看了片刻,心中略感奇异,思量稍许,直到大雪漫过脚背,才动身跟了上去。

  那光带也不走寻常路,时不时翻过院墙房檐,绕过巷角街沿。洛元秋走走停停,猫儿似的攀瓦踩雪,掠行时拂过寒梅花枝,震落一捧细雪,连衣角沾染上几分淡淡幽香。

  只是她一无扫雪赏梅的雅兴,二来心中装着事,如落石般沉甸甸栓在心下,纵有好风景也入不得眼。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就算是贼也不愿冒着大雪出来。洛元秋鼻尖被冻的发红,奔跑走许久之后呼出一口雪白热气,在荒草起伏的雪丘旁放缓脚步。

  眼前骤然开阔起来,四野茫茫夜色深沉,冰封的湖面昏黑幽静,洛元秋顺势望去,却见雪如流萤般随风飞舞,时聚时散。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湖畔,大雪中一团幽光飘浮在湖心。风势忽而一转,光雪纷落在冰面上,仿佛盛春时节的花雨。

  洛元秋俯身攥了一团雪,藏在身后捏了几轮,直到捏成了一个结实的圆球,才单手握在掌心。

  幽光由远及近,一只大石羊站在冰面上,羊角上悬挂着一盏光焰莹莹的灯盏,正是那幽光来源之处。一人斜倚着羊身而坐,薄衣赤足,披散的乌发间悬着一枚明珠翠羽。流雾如光,在她身周浮动,映照出眉宇间的淡漠。

  随着她的到来,风雪霎时一停。洛元秋站在岸边看着她道:“墨凐,难道你就不觉得冷吗?”

  墨凐答道:“我早就不知寒暑冷热了。”

  洛元秋乏味地撇了撇嘴,道:“我问你,之前那些试探我师妹师弟们的傀儡是不是你放的?还有这玉清宝诰,也是你放在那地宫里的吧,否则如何会这般巧?”

  墨凐靠在羊背上,扶着羊角稍稍坐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已经见到了同门,与同门相聚,又寻到了丢失之物,心愿得偿,是该放下尘世中的一切,随我回北冥了。”

  她话音方落,一个东西扑面而来,正中额心。墨凐怔愣片刻,低头看向怀中,那竟是个雪球。

  洛元秋见一击得手,顿觉出了口恶气。她向来不怎么动怒生气,眼下当真是怒意萦怀,冷冷道:“你这自说自话的毛病确实应该改一改了,我为何要与你回北冥?那地方难道是什么人间仙境,我一定非去不可吗?”

  墨凐静默地看了她良久,洛元秋沾着落雪的睫羽轻轻一动,手中青光隐现:“我更想知道,你派那些装着碎镜的傀儡来我同门之间打探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墨凐微一斜身,抖落怀中的雪块,伸手取下羊角上悬挂的那盏灯,淡淡道:“……你的确欠缺些教训。”

  洛元秋举剑轻弹,眸光亮若寒星:“还请不吝赐教。”

  她一剑扫落岸上积雪,跃至冰湖,疾步而来,反身斩下。墨凐随手将灯盏抛出,那灯悬空绽出如水般的柔光,层层向外漫去,转眼间冰封的湖面化为莹光澄澈的水域,周遭瞬时一亮,洛元秋踩在水波之上,余光瞥见水底光芒浮动,犹如满月溶于水中,入眼尽是银辉碧波。

  这一剑果不其然落空,大石羊呆呆愣愣的站着,墨凐早已不在羊背上。洛元秋借力收剑,剑尖稍一入水,旋身坐在了石羊身上。

  她拉着羊角调转方向,看见湖心处一道人影沐浴在月辉当中,四周悬空未落的雪如无数破碎的镜片,洛元秋清楚的看到一片雪上映出一双眼睛,隔着茫茫虚空,投来冰冷的注视。

  对着那片雪花微微一笑,洛元秋眼中并无多少欢欣之意,只道:“许久不见了。”

  言罢持剑一挥,气劲吹散光雪,她正要驱羊前行,平地却吹过一阵微风,无数雪花向着湖心飞去。只见墨凐脚踏光云,抬手从雪中抽出一柄长剑。她两指捏住剑身重重一拂,原本覆满冰雪、痕迹累累的长剑,须臾间焕然一新,剑身如寒冰般清透。她持剑而立,居高临下道:“要知道,也不是只有你一人会用剑。”

  此时她们脚下便是光芒明亮的湖水,头顶依然是深黑的冬夜,几乎让人生出一种天地倒悬的错觉来。

  洛元秋第一次看到墨凐用剑,她从羊背上翻身而下,试探地踩过湖面,发觉并未陷落,一如平地般可令人踏足,当即远离石羊向湖心而去。但墨凐却更快,瞬息即至,在半空中当头朝洛元秋一剑劈下。

  洛元秋持剑挡下,墨凐剑换左手,腰身一转,姿态有若旋舞,举动之间意韵难言,就如同宴酣之时随曲乐即兴而起的舞剑。

  洛元秋目光一凛,不敢大意,青剑剑尖凝出一抹光,凭空快速勾勒,而此时墨凐抬手,又是一剑重重劈来!两剑相抵,当空狠狠一撞,气劲砰然扩散,卷起湖岸千重雪。

  墨凐衣袂翩然,攻势如骤雨,仍有余力问:“如何?我且问你,你服不服?”

  洛元秋从前也与她交手过,但从未有这般吃力的时候,心中略带了几分疑惑,挥开一剑,青光蔓出,下意识道:“什么服不服的?难道你从前留了后手?”

  说完她当即反应过来,望向水底的圆月,飞快道:“是那盏灯?”

  只这么片刻的分心,墨凐运剑斩下,剑气裹挟着寒风暴雪呼啸而来,洛元秋咬牙以剑尖在空中画完最后一道符,便惊觉手中青光剑黯淡了几分,剑上光芒向着湖底圆月飞去,每失一分,那月辉就强一分,她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墨凐已逼至眼前,她面容如覆霜雪,冰冷道:“因为这把剑,本来就是北冥之物!”

  洛元秋堪堪画完这道符,闻言收回青光,拇指与食指掐诀,符文收尾相连,手腕反转低声默念。立时天空飘下点点雪花,墨凐身形一僵,脚下光云黯淡,连湖底的月光也随之一暗。

  “我未必要用剑,”洛元秋缓了口气,对上她的目光道,“你不要忘了,我是符师。”

  墨凐扬眉看了她一眼,手中光芒一收,冰剑消融殆尽。洛元秋手势一变,原本归于水中的青光浮起,重回到她的掌心里。

  她神情凌冽,再度召出青光,以剑拄地,试图刺破月华笼罩出的幻象。而就在此时,墨凐挣脱束缚,俯身没入水中,再跃出水面时,手中已多了一盏紫光流转的明灯。

  “你也不要忘了,我也曾是符师。”

  墨凐举起手中灯盏,湖中月色散去,归于沉寂,再度被冰封起来。洛元秋抬头看她手里那盏灯,心中暗道不好,奈何业已太迟,那灯盏中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光芒,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来,洛元秋避无可避,被一道光芒击中,只觉得血气翻涌,重重落入湖岸边的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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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比人要可爱的妖怪。

  比鬼更丑陋的奸邪。

  受恶鬼支配云诡波谲的恐怖欲望。

  无一例外,俱在画纸上呈现。

  人、鬼、妖、神并存的最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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