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_寒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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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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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澜怔在原地,提灯的手露在伞外,雪落了一手背也未感多少寒冷,只觉胸口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激昂,待目光触及面前人笑颜之时,又化为低沉温柔的荡漾。她轻轻呼了口气,嘴角一动,垂首道:“尽会挑些好听的说……这不会又是说来哄我的罢?”

  洛元秋挽着她手,身子斜靠过去,笑道:“师妹,你是不是在偷笑,是不是很高兴?”

  景澜果断否认:“没有,只这么三两句话,我为何要笑,为何要高兴?”

  她用温暖的那只手握住洛元秋的,两人十指相缠,洛元秋余光瞥过,发觉她嘴角始终不曾落下,红唇微微翘起,顿时生出捉弄的心思,挣脱紧握的手,用手指在景澜嘴角戳了戳,促狭道:“那这是什么?好好的,你嘴巴翘这么高做什么?”

  景澜唇边笑意加深,任她戳完左边戳右边,最后捉住她握伞的手,在洛元秋哇哇乱叫声中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倾身堵住了她的嘴。

  洛元秋睁大眼睛看着她,肩膀僵硬手脚俱麻,连伞都拿不住,被风卷落吹到地上。景澜险些笑出声,索性也丢了手中灯,捧着她的脸深吻下去,两人气息缠绕,唇齿密不可分,仿佛要紧捉这风雪中唯存的一点温暖。

  景澜正沉湎其中,冷不防洛元秋双手环上腰间,重重一勒,她唇上一痛,又因这股力道差点被撞了个倒仰,颇为无奈地看着她道:“你撞我做什么?”

  洛元秋不愧为扫人兴致的好手,道:“好端端的,你没事为何要亲……呃,咬我的嘴?”她将唇上的水光抹去,蹙眉道:“总这么咬来咬去的,有意思吗?”

  景澜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奈何碰上如此不解风情的道侣,也只能认命了。她俯身捡起灯与伞,叹道:“怎么没意思?有意思极了。”

  洛元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没想明白她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景澜一见她这个动作,忆起方才唇舌交缠时的情状,哼笑道:“咬你嘴算什么,等回头我还要吃了你呢。”

  洛元秋诧异至极:“这你也能下口?”遂撩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递到景澜嘴边,道:“我的血有毒,你咬吧,咬了以后回头我再救你。”

  谁知景澜当真在她手腕上用力一咬,虽未见血,却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洛元秋看得目瞪口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疼,捂着手道:“你还真的咬?!”

  “是你让我咬的,”景澜面无表情道,“这也能怪我?”

  两人一路争辩不休,风雪声都遮不住,待回到住处,景澜才暂且住口,洛元秋收了伞道:“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我说对了,所以你说不出话了?”

  景澜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这是我在让着你,懂吗?”

  见洛元秋不服气,景澜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见那裙上污痕点点,便道:“去屋里换衣,只是半日不见你,你这是去泥地打滚了吧。”

  洛元秋低头一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拧着手指先景澜一步进到屋里。等她换衣出来,外间暖榻上已经摆了一张小几,景澜从身边的食盒中将菜端上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过来,知道你之前吃了不少点心,眼下定然不饿,就当是陪我吃顿饭。”

  洛元秋在暖榻边坐下,从景澜手里接过碗碟。景澜拆了发冠,只着一身素色薄衣,长发从肩头披下,在火光中如绸缎一般光滑漆亮,更衬得她肌肤莹白,眉眼好似墨染。

  洛元秋忍不住看了几眼,却被她逮了个正着,景澜眸光流转,扬眉朝她一笑,仿佛知道她的意思。洛元秋耳尖微红,早先与她一路争论的气势已经不复存,只低头佯装专注地看桌上的几道菜。

  景澜从食盒中夹了两个杯子出来,另从一盒中取出一小坛酒,手持银刀割开绳子,撬开封口,清冽酒香中隐约有股淡淡花香扑鼻而来,洛元秋眼前一亮,望着那酒道:“这是桂花酒?”

  景澜向她杯中倒酒,道:“尝尝看,不知道和你从前在山上喝的味道一不一样。”

  洛元秋虽不贪杯,却有个擅酿此酒的师伯,逢年过节总少不了这么一坛桂花酒。但师伯辞世后,地窖中所藏的酒是喝一坛少一坛,她已多年不曾喝过了。如今一见,心中骤然生出欢喜之意,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景澜微笑着为她斟满:“怎么样?”

  洛元秋被酒气一熏,双颊染霞,不住点头:“很好,很好!”

  “这是宫中酒库珍藏,三年期的桂酒。”景澜也为自己倒了些,将酒坛放到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此时饮最好,过了这个期限,只怕酒中花香就要散去了。”

  洛元秋默默喝了半杯,鼻息间都是桂花的香气,不觉有些微醺,看景澜放下酒杯夹菜,便拈杯随意问:“你今日去哪了,怎么连饭都来不及吃?”

  景澜意兴阑珊道:“和人争来吵去,不过就为那点事,不如不说。”又道:“倒是你,怎么去了北边,还撞见了我舅父。”

  她一提洛元秋便回想起白日所见种种,便略去幻境中那场诡谲莫测的阴山之行,只与景澜说了与那老人有关的事。景澜听罢,又取了酒来倒,说:“我见过他,先前他装作道士被人引荐入宫,自称会什么长生之法。”

  “他说的倒是真话,”洛元秋认真道,“他确实活了很久很久,也算得上是长生了。”

  景澜忽地笑了笑,道:“怎么,你也想长生不老吗?”

  洛元秋摇头,摇了摇杯中酒漫不经心道:“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

  景澜道:“活得久都算不得好,那什么才算是好?”

  洛元秋闻言下意识朝她看去,只这么一眼,却让彼此都怔住了。两人灼热的目光交缠,再分开时都有些不自然,景澜脸微热,睫尾颤了颤,噙着杯沿的嘴唇红若涂丹,将饮未饮。片刻后她摘下酒杯,轻轻碰了碰洛元秋手里的,道:“想什么呢?”

  洛元秋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恍惚中脱口道:“与你这样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景澜这次再没说别的话,饮尽杯中残酒才低低说了句:“我也是。”

  洛元秋一颗心仿佛要跃出胸膛,面上更是一片烧红。她想去拉景澜的手,却犹豫不决,迟疑再三,才伸手偷偷去碰了碰她的指尖。这一碰之下尚未感觉如何,便觉一线热流从脊柱涌上,酥麻入骨,心神俱荡。她捏紧酒杯,良久后才说道:“师妹,你愿意以后同我一起回山吗?不过住在山里,可能会有些寂寞……”

  景澜眼神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道:“有你在难道还会寂寞吗?”

  “那就说定了,”洛元秋道,“等回去,我带你去见师父,把这件事告诉他——”

  “师父?”

  景澜惊讶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洛元秋一脸茫然:“他何时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呢!”

  景澜看了她片刻,道:“他既然还活着,那你为何要下山?”

  “今年入秋时,他说要去置办年货,就带着那头野猪离山去了。”洛元秋答道,“他走后,山中米粮都已经耗尽,我寻来寻去,只寻着几两银子,身上没钱,正好一个朋友邀我下山去做客,我便去了。”

  景澜沉默许久,问:“师父到底去做什么了?”

  洛元秋费力想了一会:“应该是去……收火腿了吧。”

  这师门的荒唐从未让人失望过,景澜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的。”

  洛元秋没听清,问她:“你说了什么?”

  景澜回神,终于明白洛元秋的跳脱与万事不上心是源自何处了,她道:“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陛下之前说你割伤了自己的手,用血破了那活尸的咒术,你的血到底有什么奥秘。”

  “没什么奥秘,只是有毒。”洛元秋说道,“于常人来说毒性不重,就算入口也没什么,只是会难受几日罢了。但于傀而言,大约就是致命毒药。”

  景澜道:“那活尸我见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为何沾了你的血后,便能伤及肉身了呢?”

  洛元秋想了想说:“这其中渊源一时也难以说清,但我的血能破咒,尤其是这种东西。”

  她指尖沾了些酒,随手在桌上画了几道形似爬虫般的咒语:“人若是死了,不出几日,尸身定然会腐烂。我听人说,古时修士,为防死后尸身毁坏,在死前一段时间内服用丹药,便能令咒术散于血中,待人一死便会生效,就相当于在尸体之外上了一层罩子,这么一来,自然是刀剑不入水火不侵了。”

  景澜低头看着那几道咒语,不过多时就隐没在桌上,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淡淡道:“你受伤的手是哪只,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她知道了?!

  洛元秋猛然一惊,酒也醒了几分,手指蜷缩着不敢伸出,反而向后移了移。

  景澜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我们是道侣,以后更会一辈子在一起,你对我就连这点信心也没有吗?”

  洛元秋背脊僵硬,呼吸都有些艰难。她平生起落再如何跌宕起落,历险经危,都不如此刻景澜所言让她感到心惊。她攥紧手,仿佛一生之决尽在指缝间,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但如果是这个人,或许可以……

  洛元秋深吸一口气,手心朝上摊开,掌中那道伤已经愈合,只剩一条细长的白痕。

  景澜拉着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轻笑道:“多了一条桃花线。”片刻后,她在洛元秋掌心间落下一吻。

  洛元秋错愕道:“你就不怕我是……”

  “我怕什么?”景澜放开她的手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哪怕你如今成了个鬼,我也绝不会和你分开。”

  她说完后又为洛元秋倒了杯酒,起身道:“最后一杯,我去沐浴,暂不陪你喝了。”

  她走后,洛元秋一人对着满桌菜,微微缩紧了手。她魂不守舍地拾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又慢慢喝完杯中酒。那酒入口滋味难言,像是苦的又像是涩的,令舌根一阵发麻。

  手心中仿佛还残留着景澜嘴唇的热度,洛元秋手松了又攥紧,如此反复,最后她沉默地起身离开屋子,向着昨夜洗漱的浴房走去。

  她推开门,水雾扑面涌来,屏风后水声突止,景澜道:“谁在哪里?”

  洛元秋在屏风后的木凳上坐下,迷惘地看着屏风上绚烂若云霞的花枝。

  景澜随即反应过来:“元秋?”

  洛元秋倚着屏风,花影落了一身。想靠近这个人的心情愈发急迫,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道:“师妹,我们来双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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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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