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_寒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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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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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处。”

  屋外风声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窗柩接连不断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门帘掀开的瞬间,灵堂中烛火微微一晃,将纸马纸幡的影子拉出诡异的模样。

  堂前香炉中的线香因风骤然一亮,随即化为灰白,落在供桌旁盛着柳枝的盘碟边。

  白玢身披孝布,俯身将香点燃,低声道:“请罢。”

  来人身上沾满了雪,拈香祭拜过灵位后,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俊美无铸的脸。

  此人夤夜来访,声称与主家有故,特来祭拜。但他既无名帖,也未曾坦言身份,行迹鬼祟,不太像什么良善之辈。白玢原想婉拒,请他白日再来,但他却拿出一样东西请管家代为转呈:“予白夫人一看,她自然知道我是谁。”

  白夫人看后果然命人开门迎客,特地摒退下人,在厅堂中见了这位客人。

  白玢才知道六叔生前曾拜大阵师沈和为师,研习阵法,后为避祸乱离京,周游四方,直到宁王登基才归京复职。

  而来人正是沈和之侄,如今任司天台星历官一职的沈誉。

  星历官是三司之首,其位仅次台阁。在来灵堂前,白玢便得六婶嘱咐,无论这位沈大人要做什么,只需照他话去做就是,其他的不必多问。

  沈誉转过身,手抚在漆黑锃亮的棺木上,轻叩了叩,淡淡道:“棺还未钉罢,可曾挑好下葬的日子?”

  白玢道:“还未曾。”

  沈誉点头,若无其事地将棺盖推开,半身探入进棺材中,不知在做什么。

  白玢想起棺中六叔那情形,骇然道:“沈、沈大人?!”

  沈誉起身对白玢招招手:“将灯拿来,快些。”

  白玢硬着头皮取来灯盏,沈誉接过,无视尸首睁着的双眼,持灯细细看着棺中。过了一会他拿起尸首的手,撩开衣袖,见两臂伤痕累累,痕迹尚新,右臂泰半近黑,手上动作一滞,思量片刻向着白纱缠绕的脖颈处照去,将灯塞给白玢,道:“拿着。”

  白玢见他要去解那白纱,急忙道:“大人!这不大好吧?”

  沈誉连眼睛都懒得抬,道:“少说废话,拿好灯,别乱晃!”

  他不仅解了白纱,还将尸首上的寿衣也解开来,于是那些法术留下的伤痕与剑痕清晰地显露在两人面前。

  白玢顿时明白过来,他是有备而来的!

  果然,沈誉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白夫人能说的都已说了,你还想瞒什么?我问你,白息化为活尸后,是谁带你寻到他的?”

  他目光掠过尸首上诸多伤痕,两指从脖颈处一道极深的伤口上抹过,片刻后抬头道:“这一剑如此利落,绝非寻常修士能做到,此人必然对活人化尸后的弱处极为了解,想来定是传闻中参与追猎之人。凡兵无法伤及活尸,此人不是咒师就是符师。”

  “说罢,他到底是谁。”

  白玢提着灯盏的手握紧了些,他到底涉世未深,面上挣扎如何能逃过沈誉的眼睛,沈誉看着他道:“他是你的朋友?你们交情不浅,来看你也知道他身份不凡,不能显现在人前,有心为他遮瞒。能有这般修为的人城中寥寥无几,只要有心去查,迟早能将他找出来。”

  白玢喉头艰涩一动,低声道:“我不能说。”

  “你大可不说。”沈誉合上棺盖,唇角嘲讽一勾,“若我遣人去查,兴师动众在所难免,到时候就不止我一人知道他的身份了,你愿意如此吗?”

  白玢将灯放在棺盖上,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大人这是要抓人?”

  沈誉道:“他若是不曾违反律令,我为何要抓人?不过是问问罢了。”

  白玢仍是闭口不言,沈誉眼中冷意渐渐浮起,忽而门帘微动,冰冷雪气扑进堂中,一人踉跄几步夺门而入,白玢见到他惊讶道:“堂兄你怎么来了?”

  男人顾不得身上都是雪,将白玢拉过护在身后,朝沈誉一拜道:“在下不是有意偷听,方才归府听家慈说起,特来拜见大人!这些事大人问他不如问我,他年纪尚小,才离家不久,哪里知晓多少事!”

  沈誉轻描淡写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也认识那人?”

  男人垂首道:“她先前曾与我说,若有人问起,就让我告诉他们——”

  “刺金师曾来过此处。”

  这夜到底还是不大安生。

  入睡前洛元秋还偎依在景澜怀中,貌似乖巧,但后半夜就原形毕露,拽着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全然不顾道侣冷不冷,兀自睡得香甜。

  景澜免不了与她抢被,两人在床上大打出手,从外头看起来床帘摇摇晃晃,也不知里头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幸而这木床结实,没被压塌了去,最后景澜抢了一被角睡到床里去了,洛元秋一条腿架在她腰上,仍拉着被子死不放手。

  天色未明时景澜便悠悠转醒,睁眼将洛元秋轻轻推开些许,起身更衣。

  屋中一有动静,洛元秋便立刻醒来,疑惑地看了眼坐在床边的人,见无事发生,拥着被子滚到一边继续睡着。

  景澜听见声响转过身去,道:“醒了?”

  洛元秋唔了一声,背着她正要闭眼继续睡。景澜见她一副万事不理的样子便觉好笑,爬过去推了推她的肩道:“你还睡?都不问问我起来做什么?”

  洛元秋天塌下来也能接着睡,闻言敷衍般嗯嗯唔唔了几声,两腿夹着被子翻身往里头挪了挪,动作中衣摆向上撩起一大截,露出后背雪白肌肤。

  景澜顺势摸了几下,见她还不醒,手掌紧贴着劲瘦腰身缓缓上移,洛元秋猛然睁开眼睛,抬腿向她踹去。

  景澜扑哧笑出声,抓住她的脚踝捏在手中摩挲:“你到底要不要问我?”

  洛元秋神思尚未清明,懵懂道:“问……问什么?”

  景澜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修长的手指沿着小腿暧昧地轻抚,意味不明道:“你说呢?”

  洛元秋却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抱着她含糊道:“你是要去做早课了吗?”

  “早课?”景澜微微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睡得迷糊了,以为这还是如从前一样在山上,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不是早课,今日……是去议事。”

  洛元秋温顺地点点头,手脚缠在景澜身上,两人温热的肌肤相触,生出一种与情动时截然不同的温柔旖旎,仿佛什么也不必做什么也不必说,只要这般搂着抱着就已足感心安。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洛元秋回过神来,耳垂有些发红,问:“你要去议事?议什么事?”

  景澜靠在她的怀抱里懒散道:“朝廷里的事,都是烦心事。”

  眼见天光渐亮,屋中清明起来,景澜起身去柜中翻了翻,取来一套衣裳抖开道:“幸好这暖阁中还有几件我从前穿过的旧衣,你穿应当正好。”

  洛元秋对这种东西向来没什么讲究,有什么便穿什么。只是这衣袍不同于寻常袍服,样式有些特别,洛元秋夹着衣带犹豫半晌,却不知它到底要如何系。

  景澜见状轻笑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旋即她亲手为洛元秋系带穿衣,半跪在床边为她抚平裙面。这织金蓝锦裙上绣着海棠花,秀丽繁复,自有种含蓄温婉的美,衬得面前人玉肤雪貌,眉目清妍。她向来不爱这种花,此时穿在洛元秋身上,却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拉住她着迷地吻了又吻,闹了许久才放开。

  景澜唇贴在洛元秋耳后呢喃道:“你穿成这样,我都不想放你出去了。”

  “穿什么不都是一样的么?”洛元秋闻言推开她诧异道:“你难道要我不穿衣裳就出门?”

  景澜不由大笑,环住她的腰身道:“那还是穿着罢!”

  说完她自去外间召来宫人服侍,更衣洗漱完后,又亲手端水为洛元秋梳洗。

  洛元秋不明所以:“我手好好的,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来?”

  景澜不容拒绝地抬起她的下巴为她擦脸,仿佛在满足自己心中不为人知的隐秘欲|望,片刻后答道:“我喜欢。”

  既然她说了喜欢,洛元秋便任由她去了,横竖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些不自在罢了。到底两人从前同处一室的默契还在,这点不自在也随之淡了许多。

  景澜深知与她说举案齐眉之类的闺房之趣纯属白费口舌,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洛元秋见她熟练地为自己打了个发辫,好像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不由道:“你是不是只会编这一种辫子?”

  景澜手上不停,道:“不然你以为。”

  洛元秋忍不住说:“换一种也可以啊。”

  “你又不在,我找谁去编发辫?”景澜训道,“还记得这一种已经十分不易,莫要再挑三拣四了。”

  洛元秋心想明明只有一种,哪里来的三四挑拣?但她毕竟是师姐,胸襟需得宽阔些,编发辫这等小事,就不与师妹多做计较了。

  她想等景澜走了以后再拆了重编就是,手刚碰到发辫,便听景澜道:“做什么?”

  洛元秋倏然将手收回,转身道:“没做什么。”

  景澜道:“把你那阵枢借我一用。”

  洛元秋从被中翻出玉玺扔给景澜,景澜错神没接住,但听一声脆响,两人齐齐看去,玉玺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一个角都没伤着。

  景澜惊魂甫定,俯身捡起玉玺,感觉后背都出了身冷汗,洛元秋莫名道:“你看我做什么,它是摔不碎的……过来,将这道符收好,不然你可能用不了它。”

  她拧开发簪簪头,取出一张蜡黄的符纸,展开看了眼道:“用完记得还我,我只有这一张。”

  景澜接过后仔细一看,这道符不知留了多少年,符上龙飞凤舞的墨迹都已变淡,便问:“这符上画的是什么?”

  “道散形为炁。”

  洛元秋道:“这就是‘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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