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妖女
“小师妹！”怀真和萧竹惊叫出声。
明苑虽然天赋异禀,不过在旁人眼里看来,她入门时日尚浅。跟着师尊前去救人无异于送死。
果然清机真人也拉下脸来，“你在仙缈峰呆着,怀敏那里自然有为师去救回来。”
“真人不如留在仙缈峰。”齐霁开口，他的徒弟如今生死不明，也没见他脸上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就和自己完无关一样。
“此次遇险，里头似乎有些蹊跷。”
清机神色凛然起来,“阁主的意思是难道有魔门在内？”
“就算是情报有误，又有旁的妖兽出来，这些畜生一般没有什么太多的神智,如何懂得瓮中捉鳖，欲擒故纵的这一套？”
妖兽绝大多数浑浑噩噩，也有那种开了神智，极其狡猾的。但这种妖兽数量不多。轻易不会主动出来招惹修仙弟子。除非实力强悍，不然都是蛰伏暗处，小心行动。
这种大张旗鼓引诱弟子入圈套，的的确确十分可疑。
“那我就更要去了。”清机道。
“若是真是魔门的手笔,怀敏等人岂不是命在旦夕？”
齐霁笑了笑,有那么点风淡云轻的味道。
“恐怕魔门也是这么想的。正想正道去的峰主越多越好,好让他们一网打尽。”齐霁扬袖,直接背手在身后，“我一人去便可。”
“可是……”清机到底放心不下怀敏，齐霁身为正道之首,若是他出面，未免也太给那些魑魅魍魉颜面。
“难道真人是不相信我不能把人给带回来？”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我就如何带回来。真人不要担心。”
不，你这么一说，更加不能让人放心了。被遗忘在一旁的明苑腹诽。
心下觉得奇怪，齐霁不是个热心的人。冷心冷肺的，对自己之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她在麟台阁见过他和况乐等人的相处，说是师徒，其实齐霁对况乐的关注，完比不上他对那些茶花的喜欢。
她有种很诡异的直觉，觉得只要况乐有条命，不管完好无损还是缺手断脚，他都无所谓。
这样还真叫人放心不下……
“若是真人不放心的话，可以让这几个弟子随我出行，一来可以让真人放心，二来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答应！明苑觉得齐霁可能是在把清机溜着好玩。
“不行！”清机真人一口拒绝，“既然是我的徒儿，自然是我带回来最为妥当。”
说着清机看向还趴在地上被忽略良久的明苑，“你留在这里，和你的师兄师姐一起在仙缈峰。”
说罢，清机直接推门而出。齐霁站在那里，瞥了一眼明苑，扬袖消失在原地。
等清机和齐霁一走。室内剩下来的三人面面相觑。
平常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怀真板起面孔，“你们两个先回去。不要轻易出洞府。”
说完，就亲自把明苑和萧竹两个送到洞府。
明苑一回洞府立刻收拾行装，她是待不住的。多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一呢？
她可真不想再对上齐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弄不好她会对着齐霁的脸嗷呜一下给吐出来。
兵行险着，若是行的好，就是一步好棋。
她把古剑绑在身上，一切准备完毕，直接偷偷的溜了出去。
齐霁和清机并不是一路，清机心急如焚，直接用尽力赶往出事的阳山。
他落在树枝上，身形立于风中衣袖翻飞。
“还不出来。”
明苑从树冠下面爬上来，尬笑两声，“果然不愧是阁主，发现了呀。”
她说着一下从树冠茂密的树叶里脱身而出，稳稳当当站在上面。
“阁主，我师尊呢？”
“清机真人已经先行离开了，倒是你，我记得真人离开的时候。叮嘱你要留在仙缈峰，怎么跑出来了？”
“我记得你还算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不会叫人操心。这次是怎么回事？”
翼逡在飘荡在明苑的不远处，听到这话，毫不留情的大声嘲笑，“你这个男人是眼睛瞎了，对着几十年，连她都看不出来！”
“聪明懂事，还孩子！！”
明苑忍着把翼逡给扔到茅厕里的冲动，抬头就是满脸决然，“大师兄待我如同亲妹，如今大师兄有难，我怎么能安然呆在门派内，继续安心享受师兄们的保护。我必须要来！”
齐霁挑了挑眉，他转身过来，仔细打量她。那张脸被他仔细打量了许多次，肌肤上的每一道都已经被他仔细的看过。
小小的少女，早换下了平常穿着的飘逸纱裙，换上了短打绑腿，头发在脑后绑成一束，风撩起她的发丝到脸上。
越发显得她的眼中光芒坚毅。
“你倒真是重情重义。”
齐霁过了好会，终于开口。
“哈！重情重义！”翼逡飘到齐霁的伸手，大声嘲笑，“你还真是眼睛坏了，这妖女要是重情重义，这天下就没有大坏蛋了。”
翼逡说完了还不够，还冲地上已经要暴走的明苑做个鬼脸。
这老东西明明已经好几千岁了，但也就在秘境之外，这剑灵才干出点和自己年纪相符的事。
现在明苑很想直接把翼逡给打成真智障。
不对，这死老鬼原本就是个智障。
她看着翼逡飘到齐霁身后，翻眼皮吐舌头冲她做鬼脸。
果然是个真智障，她还是把这货插一个月的粪池算了。
“妖女，妖女，来打我，来打我呀！”翼逡难得看到明苑这样憋屈的样子，高兴起来就挑衅。
这个时候前面站着的男人突然回头，直直看向翼逡站着的方向。
他动作的突然，不管是明苑还是翼逡都没有预料。
翼逡得意的话戛然而止，他见着齐霁直直的望着他，正当两人以为齐霁看的见他的时候，翼逡见着齐霁的眼里浮上些许淡薄的疑惑。
明苑在齐霁回头看向翼逡的瞬间，心脏险些停住。
待到齐霁回头过来，神色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胸腔里的心脏，这才恢复跳动。
“你可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你师尊留你在门派内也是为了你好。”
“弟子当然知道，所以才更要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大师兄，更是为了其他师兄弟。”明苑入戏入的深沉，竟然话语里都带上了几分哽咽。
一张水莲花的脸，眼神坚毅，哽咽着话语。这样的她清艳又决然。
齐霁只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了。没给她接下来发挥的机会。
明苑酝酿出来的如同排山倒海的情绪，一下就撞到齐霁这个大坝上，猛地扑过来，险些没把她自己给堵死。
“他走了。”翼逡看着齐霁的背影，回头看明苑的目光都带着点儿同情。
明苑噌的一下就追了上去，顾不得找茅厕把翼逡给框里头了。
因为是救人，所以必须得日夜兼程。明苑追上齐霁，跟着他一块过去。齐霁对于她的跟随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有几分把她无视掉的样子。
明苑也不在乎，反正先跟着，到时候救人多了几分把握。而且攻略他也有了几分方便。
明苑真心觉得自己悲催，别人攻略人，都是冲着对方的心和身来。哪怕过程艰辛，至少结果还能占个便宜。
她却是半点都不能沾齐霁的身，哪怕他色如春月，她也只能躲避三舍。这家伙疯起来有多疯，她实实在在的领教过。
而且吃了那么久，还真的吃腻了。再让她吃，一准吐出来。
她老老实实跟在齐霁身后，保持和他的距离。不近不远。很是恭谨。和况乐时不时找机会靠近完不同。
终于第二日的清晨，在晨光破晓的那刻，他站在一处山峰的山顶，看着前面的山谷，对身后气喘吁吁，但脸色未改半分的少女道，“到了。”
阳山上草木葱茏，一片祥和。
若不是事先先收到了这里已经有妖兽盘踞在此地的消息，还真会把这里当做一处山清水秀的福地。
“我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说罢，齐霁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明苑立即跟上。
在阳山入口处，明苑见到一个白衣男子。阳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而且这地儿听说是上古时候的灵地，几千年几万年的过去，灵气稀薄，可也能藏有许多让修士们猝手不及的妖兽。
怀敏况乐等人着了道，就更不能贸然前进。
那个男人穿着白衣，鲛绡所制的外衣在日光下折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手里折扇摇一摇，骚包的很。
那个男人见着明苑一笑，见着明苑面无表情的直接转过头，脸上僵硬了下。
白衣男人快步走过来，“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明苑不记得自己哪里见过这个骚包男，她对着他面无表情，而后见到一道白光落在前方不远处，化作齐霁的模样。
“我现在有事，到时候再说。”明苑不认得这个挡在面前的青年是谁，也不打算去寒暄。
“阁主等等我！”明苑径直追上去。
洛月看着劲装打扮的明苑拼命的追在齐霁身后。
眼底露出极点玩味来。
齐霁转头过来，和身后追过来的少女说了几句。齐霁将近百岁，可一张脸还是和少年人似得。
洛月望着齐霁那张脸，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
他唰的一下展开手里的折扇，遮住自己的脸，将表情调整好之后。走上前去。
“见过阁主。”
明苑见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不耐烦的皱皱眉头。
“阁主，在下是明莱的人，就在这附近。查探到最近两日阳山周边的法阵不太平静，过来查看，可是……贵门派的弟子有了什么棘手的事？”
洛月衣着打扮的风格和齐霁很是相似。甚至到相像的地步。但两人一看就不一样。齐霁是真的冷清，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和断情寡欲的神仙似的。
而洛月嘴边挑着三分轻浮，一眼看上去显出几分轻佻。
“正是。”齐霁也不和他废话，“你可知道这里头的路要怎么走？”
修仙门派不管大小，都有将周围地形摸透的习惯。明莱也不例外。
“自然。不过这里头妖气纵横，道路时常多变。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得其门而入。”
“有你跟着就行了。”
正说着，旁边又有人过来，“阿苑姑娘？”
明苑挑了下眉头，她此刻耐心已经不剩下多少，清机已经先来一步。但在见到这两人安然无事之前，谁也不敢说着师徒俩一定能安然无恙。
玄午山的其他弟子，在明苑眼里都是废物，而各峰峰主可能比废物好上那么一些，但也有限。
也只有一个齐霁勉强还能进她的眼。
她满心想着怎么让齐霁快些去救人，听到温软的音调，回头一看就见着容玉。
“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容玉回答，齐霁就已经抢在他之前开口，“走了。”
明苑一喜，握紧古剑跟在他身后。
洛月跟上，容玉见状也跟过去。
他原本在附近执行任务，阳山有变的时候，他当时就在山外，虽然没有亲眼目的，但见到了从山里冲出来的玄午山弟子。
容玉心知一定出事了，他对正道同道向来古道热肠。既然见着同道有难，自然要出手相救。
齐霁没有出声让他离开，容玉就干脆当齐霁是默许。
洛月走在齐霁身边，他不动声色的打量齐霁。曾经在玄午山的时候，他隔着高台想要看清楚他长得到底什么样子，可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都说这位阁主流风回雪，疑为天上人。
如今一见，的的确确是不沾世俗。
洛月从手里拿出可以探察妖兽气息的法宝，小心的探察四周。
“你还得用这个东西？”齐霁问，“我以为凭借你父亲的本事，他的儿子应该不至于废物到还要用这个。”
洛月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阁主误会了，这山谷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灵气充裕，千年来灵气衰弱，妖气纵横。许多妖类藏身其中，气息不被修士察觉。”
“这里的妖兽虽然常有正道弟子过来清理，可还是不能斩草除根。甚至还能引出更厉害的出来。所以不得不小心。”
话里暗藏机锋，连明苑都听出来了。
容玉小心警戒周围。
“少门主，你可见到我师尊，”明苑又怕他不认识清机，“就是容长脸，留着长髯。”
“阿苑姑娘，修士差不多都是你说的这个打扮，不过半日之前，我的确是见着有这么一个人直接进了阳山。不知是不是姑娘说的这个人。”
洛月特意把阿苑两个字咬重了音。
话音落下，周围一阵灵力波荡。自从入了这山林，原本的山清水秀顿时成了瘴气密布之所。
道路之旁还能见到无人收敛的白骨。
除了容玉面有不忍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脸不改色心不跳，视若无睹。
明苑见死人骨头见多了，狠起来都下手把对手给活活剔成骨头架子的。白骨根本就不能引起她的半点兴趣。
听到洛月说有这么个人，明苑心里就有底了。不过心里更焦虑了起来。
她环视左右。她是妖女的时候，几乎什么地方都去，不管是正道的那些藏经阁，还是什么诡谲的秘境，但凡是必须去的，她也去过。
阳山她上辈子就听过，不过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点，里头灵气混乱，夹杂着魔气。魔气还不是一般的魔门能承受得住的，激烈狂暴，能将一切毁灭。
魔门里有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到阳山来寻宝，结果没有一个回来。
久而久之，就连魔门最胆大妄为的，也不敢轻易到此处来。
明苑听说这里有上古仙境里长有的仙草，曾经意动过。但她不是不怕死的人。到了外面犹豫两下，她又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
明苑下意识的拔出古剑，翼逡这一路和她相处不愉快，干脆就在剑里睡觉，不出来了。
“姑娘手里的古剑倒是别致。”
洛月说着笑睨了她一眼。
“就是一把破铁而已，说笑了。”明苑后背有一股寒气徒然生起，她反手一掌，只听得幽暗之中噗的一声，一只怪鸟掉了下来。
“罗刹鸟？”她清楚地上妖兽的样子，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齐霁望了一眼，“现在还不到，你要是没有耐心的话，只管冲上去。只是到时候能不能见到你的师尊还有大师兄，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明苑抿了抿唇，“阁主所言甚是。”
洛月看了看手里的法器，“阁主可有被困弟子身上的东西？”
“没有。”齐霁答的干净利落，“西北角那里，可有什么挡路的东西？”
“以前听说有个法阵，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留下来的东西了。”洛月一点也不在意齐霁冷傲的姿态，“因为这里也错综复杂，只能探寻个大概。许多地方门中弟子也不敢踏入。”
这地方着实古怪的很，有些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是人能进去的。能探寻个大概，已经是很不易了。
“有没有近道过去。”
洛月略为思索一二，“有倒是有，不过近道不是什么火蜘蛛的巢穴，就是无冀鸟的地盘。妖兽密布，想要绕开很难。”
“妖兽虽然不成问题，但是处理起来极其麻烦。恐怕被妖兽困住的道友是撑不住了。”
容玉言语着急，竟然是比明苑自己还要担心几分。
明苑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然正人君子到这个地步，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齐霁听后，直接往前路去了。
明苑紧跟其后，其他的近道也不是算是近道，都是妖魔鬼怪的巢穴有个屁的近道好抄的。
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小命给丢没了，不管怎么看都是很亏的事。所以她不会这么干。紧紧跟着齐霁才是保命的途径。
况乐身上的禁术，照着她猜测，极其有可能是齐霁下的。他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在目的没有实现，他是不会放任况乐就这么死去的。
况乐这个人，她心里并不怎么看得起。她向来不喜欢心里只有男人的女人，况乐的喜怒哀乐都由齐霁而起，并且随着他左右摇摆，如同一只傀儡，情绪由他人掌控。
后来知道她魂魄被削弱，左右就是个献祭的。她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她不知道齐霁要干什么，但是况乐死不成，只要不出意外，和况乐在一起的怀敏等人也应当不会有事吧？
正想着，四周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众人警惕抬头，看到天空密密麻麻的是罗刹鸟。
罗刹鸟以死人的怨气和煞气而生，喜好啄食人的双眼。
此刻天空密密麻麻是这些东西，如同盯紧了鲜肉一样，牢牢的盯紧他们。
不多时，一只罗刹鸟俯冲而下。有了一只带头，其他的都俯冲而下。所有人都亮出了自己的各种法宝。
明苑长剑周身覆盖着一层寒气，所到之处一片寒霜。
这些东西杀了一片又来一片，杀之不尽。着实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
“自己护好自己。”明苑脑海里突然窜出齐霁的声音。
果然他声音消失的下一秒，天下就开始下冰坨了。
那些张开翅膀想要啄食他们的妖鸟，被冰块包裹着噗通噗通的往下掉。
明苑立刻撑起结界，听到结界外被砸得咚咚响。她想要是自己若是被砸结实了，恐怕也要是鼻青脸肿。
听得一片声响过去，明苑撤了结界。看到都冻成了冰坨的罗刹鸟。
真羡慕啊。
明苑心里想。
羡慕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她看了一眼容玉，容玉有些气喘，但状态还好。
“还好？”
容玉冲她笑笑，“尚可。”
她上下对容玉稍作打量，见他没有什么大碍，脸色瞧着还好。
明苑持剑跟在齐霁身后，拉开一点距离，不近不远的跟着。
走了好一段路，才把掉在地上的罗刹鸟都给走过去。
“阁主要小心。”洛月在方才的冲击里被波及到了，还有些狼狈，“这里的陷阱比我们想象里的还要多得多。”
像是印证洛月这话似得，后面来了几波妖兽，各种各样的都有。
哪怕面对齐霁毫不留情的杀戮，也是前仆后继。
明苑支撑起结界，免得那些血雨落到自己身上。
她只是护住自己一个，至于容玉等人，她没有顾及到。齐霁不用她的结界，对于强者来说，这种保护不是感动，是羞辱。她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玉他们，他们已经是成熟的人了，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一路厮杀，她听到前面齐霁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明苑脑里灵光一闪，“这些妖兽像是把我们往什么地方赶。”
“还不算蠢。”
齐霁评价完，四周的景色突然从四周向他们包拢过来，巨大的吸力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而来。
她扛不住这股引力，直接陷入昏睡里。
等睁开眼，四周是一片茂密的山头。她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很是敏感，这里已经不是阳山了。
地面凹凸不平，硌的她浑身难受。她爬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装束。这不是她原来的那套短打劲装，而是艳丽如火的鲜红。
明苑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照着记忆往自己袖中一摸，竟然还真的摸出了一把镜子。
妖女喜好打扮，她就算杀人染血，也要姿容靓丽。所以时常备着一面小镜子。
这个习惯哪怕后来被齐霁关了起来，还是没有改变。
妖女爱美贪靓，从不含糊。
做了玄午山的弟子之后，她有意不让人看出马脚，就把这个习惯给改了。
她把手里的镜子照到跟前，镜面里出现一张浓艳到了极点的容貌。媚骨天成，眉梢眼角是风情，只是嘴边微微上翘，不管怎么看，都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讥笑和嘲讽。
这是魔门妖女的脸。
明苑手指一松，手里的镜子掉在草丛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苑捂住摇摇欲坠的马甲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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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苑虽然天赋异禀,不过在旁人眼里看来,她入门时日尚浅。跟着师尊前去救人无异于送死。
果然清机真人也拉下脸来，“你在仙缈峰呆着,怀敏那里自然有为师去救回来。”
“真人不如留在仙缈峰。”齐霁开口，他的徒弟如今生死不明，也没见他脸上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就和自己完无关一样。
“此次遇险，里头似乎有些蹊跷。”
清机神色凛然起来,“阁主的意思是难道有魔门在内？”
“就算是情报有误，又有旁的妖兽出来，这些畜生一般没有什么太多的神智,如何懂得瓮中捉鳖，欲擒故纵的这一套？”
妖兽绝大多数浑浑噩噩，也有那种开了神智，极其狡猾的。但这种妖兽数量不多。轻易不会主动出来招惹修仙弟子。除非实力强悍，不然都是蛰伏暗处，小心行动。
这种大张旗鼓引诱弟子入圈套，的的确确十分可疑。
“那我就更要去了。”清机道。
“若是真是魔门的手笔,怀敏等人岂不是命在旦夕？”
齐霁笑了笑,有那么点风淡云轻的味道。
“恐怕魔门也是这么想的。正想正道去的峰主越多越好,好让他们一网打尽。”齐霁扬袖,直接背手在身后，“我一人去便可。”
“可是……”清机到底放心不下怀敏，齐霁身为正道之首,若是他出面，未免也太给那些魑魅魍魉颜面。
“难道真人是不相信我不能把人给带回来？”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我就如何带回来。真人不要担心。”
不，你这么一说，更加不能让人放心了。被遗忘在一旁的明苑腹诽。
心下觉得奇怪，齐霁不是个热心的人。冷心冷肺的，对自己之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她在麟台阁见过他和况乐等人的相处，说是师徒，其实齐霁对况乐的关注，完比不上他对那些茶花的喜欢。
她有种很诡异的直觉，觉得只要况乐有条命，不管完好无损还是缺手断脚，他都无所谓。
这样还真叫人放心不下……
“若是真人不放心的话，可以让这几个弟子随我出行，一来可以让真人放心，二来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答应！明苑觉得齐霁可能是在把清机溜着好玩。
“不行！”清机真人一口拒绝，“既然是我的徒儿，自然是我带回来最为妥当。”
说着清机看向还趴在地上被忽略良久的明苑，“你留在这里，和你的师兄师姐一起在仙缈峰。”
说罢，清机直接推门而出。齐霁站在那里，瞥了一眼明苑，扬袖消失在原地。
等清机和齐霁一走。室内剩下来的三人面面相觑。
平常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怀真板起面孔，“你们两个先回去。不要轻易出洞府。”
说完，就亲自把明苑和萧竹两个送到洞府。
明苑一回洞府立刻收拾行装，她是待不住的。多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一呢？
她可真不想再对上齐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弄不好她会对着齐霁的脸嗷呜一下给吐出来。
兵行险着，若是行的好，就是一步好棋。
她把古剑绑在身上，一切准备完毕，直接偷偷的溜了出去。
齐霁和清机并不是一路，清机心急如焚，直接用尽力赶往出事的阳山。
他落在树枝上，身形立于风中衣袖翻飞。
“还不出来。”
明苑从树冠下面爬上来，尬笑两声，“果然不愧是阁主，发现了呀。”
她说着一下从树冠茂密的树叶里脱身而出，稳稳当当站在上面。
“阁主，我师尊呢？”
“清机真人已经先行离开了，倒是你，我记得真人离开的时候。叮嘱你要留在仙缈峰，怎么跑出来了？”
“我记得你还算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不会叫人操心。这次是怎么回事？”
翼逡在飘荡在明苑的不远处，听到这话，毫不留情的大声嘲笑，“你这个男人是眼睛瞎了，对着几十年，连她都看不出来！”
“聪明懂事，还孩子！！”
明苑忍着把翼逡给扔到茅厕里的冲动，抬头就是满脸决然，“大师兄待我如同亲妹，如今大师兄有难，我怎么能安然呆在门派内，继续安心享受师兄们的保护。我必须要来！”
齐霁挑了挑眉，他转身过来，仔细打量她。那张脸被他仔细打量了许多次，肌肤上的每一道都已经被他仔细的看过。
小小的少女，早换下了平常穿着的飘逸纱裙，换上了短打绑腿，头发在脑后绑成一束，风撩起她的发丝到脸上。
越发显得她的眼中光芒坚毅。
“你倒真是重情重义。”
齐霁过了好会，终于开口。
“哈！重情重义！”翼逡飘到齐霁的伸手，大声嘲笑，“你还真是眼睛坏了，这妖女要是重情重义，这天下就没有大坏蛋了。”
翼逡说完了还不够，还冲地上已经要暴走的明苑做个鬼脸。
这老东西明明已经好几千岁了，但也就在秘境之外，这剑灵才干出点和自己年纪相符的事。
现在明苑很想直接把翼逡给打成真智障。
不对，这死老鬼原本就是个智障。
她看着翼逡飘到齐霁身后，翻眼皮吐舌头冲她做鬼脸。
果然是个真智障，她还是把这货插一个月的粪池算了。
“妖女，妖女，来打我，来打我呀！”翼逡难得看到明苑这样憋屈的样子，高兴起来就挑衅。
这个时候前面站着的男人突然回头，直直看向翼逡站着的方向。
他动作的突然，不管是明苑还是翼逡都没有预料。
翼逡得意的话戛然而止，他见着齐霁直直的望着他，正当两人以为齐霁看的见他的时候，翼逡见着齐霁的眼里浮上些许淡薄的疑惑。
明苑在齐霁回头看向翼逡的瞬间，心脏险些停住。
待到齐霁回头过来，神色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胸腔里的心脏，这才恢复跳动。
“你可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你师尊留你在门派内也是为了你好。”
“弟子当然知道，所以才更要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大师兄，更是为了其他师兄弟。”明苑入戏入的深沉，竟然话语里都带上了几分哽咽。
一张水莲花的脸，眼神坚毅，哽咽着话语。这样的她清艳又决然。
齐霁只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了。没给她接下来发挥的机会。
明苑酝酿出来的如同排山倒海的情绪，一下就撞到齐霁这个大坝上，猛地扑过来，险些没把她自己给堵死。
“他走了。”翼逡看着齐霁的背影，回头看明苑的目光都带着点儿同情。
明苑噌的一下就追了上去，顾不得找茅厕把翼逡给框里头了。
因为是救人，所以必须得日夜兼程。明苑追上齐霁，跟着他一块过去。齐霁对于她的跟随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有几分把她无视掉的样子。
明苑也不在乎，反正先跟着，到时候救人多了几分把握。而且攻略他也有了几分方便。
明苑真心觉得自己悲催，别人攻略人，都是冲着对方的心和身来。哪怕过程艰辛，至少结果还能占个便宜。
她却是半点都不能沾齐霁的身，哪怕他色如春月，她也只能躲避三舍。这家伙疯起来有多疯，她实实在在的领教过。
而且吃了那么久，还真的吃腻了。再让她吃，一准吐出来。
她老老实实跟在齐霁身后，保持和他的距离。不近不远。很是恭谨。和况乐时不时找机会靠近完不同。
终于第二日的清晨，在晨光破晓的那刻，他站在一处山峰的山顶，看着前面的山谷，对身后气喘吁吁，但脸色未改半分的少女道，“到了。”
阳山上草木葱茏，一片祥和。
若不是事先先收到了这里已经有妖兽盘踞在此地的消息，还真会把这里当做一处山清水秀的福地。
“我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说罢，齐霁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明苑立即跟上。
在阳山入口处，明苑见到一个白衣男子。阳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而且这地儿听说是上古时候的灵地，几千年几万年的过去，灵气稀薄，可也能藏有许多让修士们猝手不及的妖兽。
怀敏况乐等人着了道，就更不能贸然前进。
那个男人穿着白衣，鲛绡所制的外衣在日光下折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手里折扇摇一摇，骚包的很。
那个男人见着明苑一笑，见着明苑面无表情的直接转过头，脸上僵硬了下。
白衣男人快步走过来，“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明苑不记得自己哪里见过这个骚包男，她对着他面无表情，而后见到一道白光落在前方不远处，化作齐霁的模样。
“我现在有事，到时候再说。”明苑不认得这个挡在面前的青年是谁，也不打算去寒暄。
“阁主等等我！”明苑径直追上去。
洛月看着劲装打扮的明苑拼命的追在齐霁身后。
眼底露出极点玩味来。
齐霁转头过来，和身后追过来的少女说了几句。齐霁将近百岁，可一张脸还是和少年人似得。
洛月望着齐霁那张脸，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
他唰的一下展开手里的折扇，遮住自己的脸，将表情调整好之后。走上前去。
“见过阁主。”
明苑见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不耐烦的皱皱眉头。
“阁主，在下是明莱的人，就在这附近。查探到最近两日阳山周边的法阵不太平静，过来查看，可是……贵门派的弟子有了什么棘手的事？”
洛月衣着打扮的风格和齐霁很是相似。甚至到相像的地步。但两人一看就不一样。齐霁是真的冷清，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和断情寡欲的神仙似的。
而洛月嘴边挑着三分轻浮，一眼看上去显出几分轻佻。
“正是。”齐霁也不和他废话，“你可知道这里头的路要怎么走？”
修仙门派不管大小，都有将周围地形摸透的习惯。明莱也不例外。
“自然。不过这里头妖气纵横，道路时常多变。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得其门而入。”
“有你跟着就行了。”
正说着，旁边又有人过来，“阿苑姑娘？”
明苑挑了下眉头，她此刻耐心已经不剩下多少，清机已经先来一步。但在见到这两人安然无事之前，谁也不敢说着师徒俩一定能安然无恙。
玄午山的其他弟子，在明苑眼里都是废物，而各峰峰主可能比废物好上那么一些，但也有限。
也只有一个齐霁勉强还能进她的眼。
她满心想着怎么让齐霁快些去救人，听到温软的音调，回头一看就见着容玉。
“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容玉回答，齐霁就已经抢在他之前开口，“走了。”
明苑一喜，握紧古剑跟在他身后。
洛月跟上，容玉见状也跟过去。
他原本在附近执行任务，阳山有变的时候，他当时就在山外，虽然没有亲眼目的，但见到了从山里冲出来的玄午山弟子。
容玉心知一定出事了，他对正道同道向来古道热肠。既然见着同道有难，自然要出手相救。
齐霁没有出声让他离开，容玉就干脆当齐霁是默许。
洛月走在齐霁身边，他不动声色的打量齐霁。曾经在玄午山的时候，他隔着高台想要看清楚他长得到底什么样子，可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都说这位阁主流风回雪，疑为天上人。
如今一见，的的确确是不沾世俗。
洛月从手里拿出可以探察妖兽气息的法宝，小心的探察四周。
“你还得用这个东西？”齐霁问，“我以为凭借你父亲的本事，他的儿子应该不至于废物到还要用这个。”
洛月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阁主误会了，这山谷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灵气充裕，千年来灵气衰弱，妖气纵横。许多妖类藏身其中，气息不被修士察觉。”
“这里的妖兽虽然常有正道弟子过来清理，可还是不能斩草除根。甚至还能引出更厉害的出来。所以不得不小心。”
话里暗藏机锋，连明苑都听出来了。
容玉小心警戒周围。
“少门主，你可见到我师尊，”明苑又怕他不认识清机，“就是容长脸，留着长髯。”
“阿苑姑娘，修士差不多都是你说的这个打扮，不过半日之前，我的确是见着有这么一个人直接进了阳山。不知是不是姑娘说的这个人。”
洛月特意把阿苑两个字咬重了音。
话音落下，周围一阵灵力波荡。自从入了这山林，原本的山清水秀顿时成了瘴气密布之所。
道路之旁还能见到无人收敛的白骨。
除了容玉面有不忍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脸不改色心不跳，视若无睹。
明苑见死人骨头见多了，狠起来都下手把对手给活活剔成骨头架子的。白骨根本就不能引起她的半点兴趣。
听到洛月说有这么个人，明苑心里就有底了。不过心里更焦虑了起来。
她环视左右。她是妖女的时候，几乎什么地方都去，不管是正道的那些藏经阁，还是什么诡谲的秘境，但凡是必须去的，她也去过。
阳山她上辈子就听过，不过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点，里头灵气混乱，夹杂着魔气。魔气还不是一般的魔门能承受得住的，激烈狂暴，能将一切毁灭。
魔门里有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到阳山来寻宝，结果没有一个回来。
久而久之，就连魔门最胆大妄为的，也不敢轻易到此处来。
明苑听说这里有上古仙境里长有的仙草，曾经意动过。但她不是不怕死的人。到了外面犹豫两下，她又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
明苑下意识的拔出古剑，翼逡这一路和她相处不愉快，干脆就在剑里睡觉，不出来了。
“姑娘手里的古剑倒是别致。”
洛月说着笑睨了她一眼。
“就是一把破铁而已，说笑了。”明苑后背有一股寒气徒然生起，她反手一掌，只听得幽暗之中噗的一声，一只怪鸟掉了下来。
“罗刹鸟？”她清楚地上妖兽的样子，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齐霁望了一眼，“现在还不到，你要是没有耐心的话，只管冲上去。只是到时候能不能见到你的师尊还有大师兄，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明苑抿了抿唇，“阁主所言甚是。”
洛月看了看手里的法器，“阁主可有被困弟子身上的东西？”
“没有。”齐霁答的干净利落，“西北角那里，可有什么挡路的东西？”
“以前听说有个法阵，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留下来的东西了。”洛月一点也不在意齐霁冷傲的姿态，“因为这里也错综复杂，只能探寻个大概。许多地方门中弟子也不敢踏入。”
这地方着实古怪的很，有些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是人能进去的。能探寻个大概，已经是很不易了。
“有没有近道过去。”
洛月略为思索一二，“有倒是有，不过近道不是什么火蜘蛛的巢穴，就是无冀鸟的地盘。妖兽密布，想要绕开很难。”
“妖兽虽然不成问题，但是处理起来极其麻烦。恐怕被妖兽困住的道友是撑不住了。”
容玉言语着急，竟然是比明苑自己还要担心几分。
明苑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然正人君子到这个地步，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齐霁听后，直接往前路去了。
明苑紧跟其后，其他的近道也不是算是近道，都是妖魔鬼怪的巢穴有个屁的近道好抄的。
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小命给丢没了，不管怎么看都是很亏的事。所以她不会这么干。紧紧跟着齐霁才是保命的途径。
况乐身上的禁术，照着她猜测，极其有可能是齐霁下的。他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在目的没有实现，他是不会放任况乐就这么死去的。
况乐这个人，她心里并不怎么看得起。她向来不喜欢心里只有男人的女人，况乐的喜怒哀乐都由齐霁而起，并且随着他左右摇摆，如同一只傀儡，情绪由他人掌控。
后来知道她魂魄被削弱，左右就是个献祭的。她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她不知道齐霁要干什么，但是况乐死不成，只要不出意外，和况乐在一起的怀敏等人也应当不会有事吧？
正想着，四周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众人警惕抬头，看到天空密密麻麻的是罗刹鸟。
罗刹鸟以死人的怨气和煞气而生，喜好啄食人的双眼。
此刻天空密密麻麻是这些东西，如同盯紧了鲜肉一样，牢牢的盯紧他们。
不多时，一只罗刹鸟俯冲而下。有了一只带头，其他的都俯冲而下。所有人都亮出了自己的各种法宝。
明苑长剑周身覆盖着一层寒气，所到之处一片寒霜。
这些东西杀了一片又来一片，杀之不尽。着实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
“自己护好自己。”明苑脑海里突然窜出齐霁的声音。
果然他声音消失的下一秒，天下就开始下冰坨了。
那些张开翅膀想要啄食他们的妖鸟，被冰块包裹着噗通噗通的往下掉。
明苑立刻撑起结界，听到结界外被砸得咚咚响。她想要是自己若是被砸结实了，恐怕也要是鼻青脸肿。
听得一片声响过去，明苑撤了结界。看到都冻成了冰坨的罗刹鸟。
真羡慕啊。
明苑心里想。
羡慕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她看了一眼容玉，容玉有些气喘，但状态还好。
“还好？”
容玉冲她笑笑，“尚可。”
她上下对容玉稍作打量，见他没有什么大碍，脸色瞧着还好。
明苑持剑跟在齐霁身后，拉开一点距离，不近不远的跟着。
走了好一段路，才把掉在地上的罗刹鸟都给走过去。
“阁主要小心。”洛月在方才的冲击里被波及到了，还有些狼狈，“这里的陷阱比我们想象里的还要多得多。”
像是印证洛月这话似得，后面来了几波妖兽，各种各样的都有。
哪怕面对齐霁毫不留情的杀戮，也是前仆后继。
明苑支撑起结界，免得那些血雨落到自己身上。
她只是护住自己一个，至于容玉等人，她没有顾及到。齐霁不用她的结界，对于强者来说，这种保护不是感动，是羞辱。她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玉他们，他们已经是成熟的人了，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一路厮杀，她听到前面齐霁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明苑脑里灵光一闪，“这些妖兽像是把我们往什么地方赶。”
“还不算蠢。”
齐霁评价完，四周的景色突然从四周向他们包拢过来，巨大的吸力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而来。
她扛不住这股引力，直接陷入昏睡里。
等睁开眼，四周是一片茂密的山头。她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很是敏感，这里已经不是阳山了。
地面凹凸不平，硌的她浑身难受。她爬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装束。这不是她原来的那套短打劲装，而是艳丽如火的鲜红。
明苑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照着记忆往自己袖中一摸，竟然还真的摸出了一把镜子。
妖女喜好打扮，她就算杀人染血，也要姿容靓丽。所以时常备着一面小镜子。
这个习惯哪怕后来被齐霁关了起来，还是没有改变。
妖女爱美贪靓，从不含糊。
做了玄午山的弟子之后，她有意不让人看出马脚，就把这个习惯给改了。
她把手里的镜子照到跟前，镜面里出现一张浓艳到了极点的容貌。媚骨天成，眉梢眼角是风情，只是嘴边微微上翘，不管怎么看，都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讥笑和嘲讽。
这是魔门妖女的脸。
明苑手指一松，手里的镜子掉在草丛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苑捂住摇摇欲坠的马甲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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