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伞
叶昭昭对顾斐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她觉得，两人天生气场不和。
下午的数学课上，杜辉是个慢性子，讲话慢条斯理，尾音拖得老长。
他指着黑板上的函数图，慢悠悠讲道，“因为f(x)在R上是增函数，故结合图象，解得4小于等于a小于8……”
叶昭昭坐在位置上听得坐耳朵进右耳朵出，昏昏欲睡。
四周的人都在专心听讲，连宋思远都盯着黑板目不转睛。
她望着前方顾斐的后脑勺，抬脚踢了踢他的凳子，“喂，你头低点，挡着我看黑板了。”
顾斐刷题的手一顿，挺得笔直的背稍稍佝偻下去。
叶昭昭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下，干脆故意找茬，“还是看不到啊，你头往左偏点儿。”
“不对，还是往右吧。”
“诶，你脑袋没事长那么大作什么？”
……
顾斐先前还一一照做，后来明白她纯粹在拿自己寻开心。
所以无论叶昭昭再怎么呼喊，他都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岿然不动。
林岚坐在顾斐旁边，以为叶昭昭真的看不见，她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叶昭昭，“我把老师讲过的难点全记下来了，你看我的吧。”
叶昭昭见女生雪白的纸页上挤满了娟秀小字，连黑板上的例题都抄了不少，她惊讶道，“你连数学课都做这么多笔记啊？”
林岚不好意思地拂了拂耳边垂下的头发，声音轻柔，“没办法啊，这班上优秀的人这么多，我天赋又不够，只能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了。”
叶昭昭常年在学校混日子，成绩不上不下，向来对这种人生鸡汤敬而远之。
她体会不到学霸的心情，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硬着头皮收下林岚的笔记，在女生一脸期待的目光下衷心夸赞，“谢谢啊，你真可爱。”
林岚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她转过身去，扎着的高马尾在空中小小晃了一圈。
如羽毛刮过的力度。
叶昭昭将笔记本从头翻到尾，感叹果真是字如其人，林岚不仅字迹漂亮，页面也十分工整。
她联想到那些前来向顾斐请教的女生，不满地拿笔戳戳他的背，“你同桌都大大方方分享学习经验，你一个大男生还藏着掖着，不嫌丢人啊？”
顾斐正尝试着解一道解析几何，突然被打断，也没受影响，抬笔继续算下去。
叶昭昭见他不理自己，又再次戳向他的背。
顾斐开口，嗓音清冷。
“你确定她们是来找我讲题的？”
叶昭昭仔细回想，其实顾斐也不是来者都拒。除了班上男同学，一些虚心请教的女生，他也会耐着性子解答。
不过嘴上却不服输，“你这人真自恋，拿着题目找你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我们女生才没那么花痴无聊。”
顾斐一向沉默寡言，叶昭昭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却听他一字一句地说，“别人我不知道，你是挺无聊的。”
叶昭昭愤怒得气血上涌。
第二节数学课结束，顾斐作为科代表，依照老师的吩咐，让全班同学将昨天布置的练习册交过来。
同学们都自觉将作业交到他这儿，数了数，还差最后一份。
顾斐想也没想，向后转头。
天色很暗，教室里早早开起了灯。
昏黄灯光下，少女白净的脸庞上绒毛泛着柔柔光泽。
像镀了一层光。
她没穿一中的校服，侧着脸，长卷发松散披在肩头。不同于班上其他素面朝天的女生，皮肤白皙，嘴唇红润。
长相艳丽却没脑子的女生。
“数学作业。”
顾斐收回视线，屈起指背敲在桌上，言简意赅。
叶昭昭冷不防从睡梦中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顾斐无可挑剔的脸。
面对她，他总是一副一本正经，严肃的表情。
叶昭昭收起即欲喷发的怒火。
莫名的，恶作剧心起。
她双手撑在桌上，歪着脑袋捧脸望向他。眼尾狭长，微微翘起，像狡猾的小狐狸。
对着他慢吞吞地说，“可是我还没有写。”
慵懒又略带娇嗔。
顾斐眉心微皱，“第三节上课前交给我。”
叶昭昭下意识看向黑板上方的时钟，离下节课还有五分钟。
她内心暗骂了句操，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将嗓音放得更柔，“可是我手刚睡麻了，动不了，不如你替我写吧？”
这回顾斐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见时间差不多了，直接抱着作业起身离开教室。
叶昭昭直接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在他身后不顾形象地大叫。
顾斐却脚步未停。
他走后，叶昭昭上前看向顾斐来不及收起的稿纸。
饶是她再不爱学习，也通过有限的数学知识判断出纸上内容超出目前所学。
她朝林岚问道，“你来看看，他写的都是什么？”
林岚起初无意偷窥，却耐不住叶昭昭一再追问。她看了一眼，突然想到，“这是奥数几何题，我听说，他从初中开始就拿了不少奖，应该是要继续走竞赛。”
这时，叶昭昭注意到桌面右手边最上方的一本《奥数教程》。
她大概翻了翻，就兴味索然将书放了回去。
……
办公室里。
杜辉搔了搔地中海的卤蛋头，和蔼可亲地朝面前的少年问道，“上次我跟你提的事怎么样了？和家里人商量过没有？”
顾斐恭恭敬敬站在办公桌前，想起家中这几日的争吵，许久才郑重开口，“谢谢老师的厚爱，我父母同意让我走竞赛这条路，我本人也对数学十分感兴趣。”
杜辉呷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放下心来，“抓紧时间打好基础，你是一棵好苗子，高二分班之前，有什么不懂的多来问我。”
顾斐弯腰道了谢，才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刚回到教室，就有同学喊住他，“顾斐，你衣服后面怎么回事？”
顾斐不解，只好脱了校服外套查看，只见白色的校服背面有无数水性笔涂画的痕迹。
有不规律的长笔画也有一些小圆点。
他直接将校服外套搭在手上，走回座位塞进书桌里。
叶昭昭从他出现在教室那刻起，就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自然知道他发现了校服背面的“杰作”。
奇怪的是，他毫不在意，还平静对上自己心虚的目光。
只不过叶昭昭这次是真冤枉。
她只是有几次用完笔忘记盖上笔盖，笔尖向前，不小心就蹭到了顾斐衣服上。
当她发现后为时已晚，又害怕顾斐生气，一直没找到好时机跟他说。
难得生起了愧疚之心。
她小心翼翼扯住顾斐的衣角，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才没说。”
想了想，又讨好道，“要不你把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洗干净。”
顾斐没给她机会，直接拒绝，“不用。”
叶昭昭听着他的语气，揣摩不出这人究竟是何态度。
她起身走到顾斐旁边，俯身将手伸向书桌里，“你就让我将功赎罪帮你洗了吧。”
顾斐避开距离他腹部极近的手，伸出一只手臂拦着她，“让开。”
叶昭昭不甘心，想也没想就抓住顾斐的胳膊想推开。
几个来回下来，双方僵持不下。
因为穿着短袖，她无障碍触到他的肌肤。
男生的胳膊健壮有力，甚至能感觉到上面凸起的青筋，滚烫的热度隔着手掌传过来。
而自己的无心之举，形成了将他的手臂横抱在胸前的尴尬姿势。
一呼一吸之间，是沉重的喘息。
空气烫得灼人，一并烧至脸。
温香软玉在前，她还没反应过来，顾斐就先一步抽出手，“我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没兴趣。”
说得像是自己故意接近他似的。
叶昭昭被顾斐的厚颜无耻气得跳脚，刚才的暧昧氛围瞬间消弭无踪。
她却不忘趁机将校服从书桌里抢了出来，随后一脸得意看向顾斐。
顾斐不欲再和她纠缠，只好由着她去了。
……
下午第三节课上，天色越来越暗，天幕低垂，狂风大作。
靠窗的同学赶忙关紧窗户。
叶昭昭很少看天气预报，自然也没有养成带伞的习惯。
她拿出手机在群里问了一圈，结果都和她一样，没人记得带雨伞。
恰巧今天又碰上宋思远请了病假。
她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祈祷这场雨来得更晚些。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三节下课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林岚也没带伞，她是住校生，索性待在教室做起了题，打算等雨停了再去食堂吃饭。
叶昭昭和她告别后，站在教学楼的大厅里望着外面密集的雨帘发愁。
事实上，被这场雨困住的不止她一个，不少学生和她站成一团等雨停。
也有运气好的带了伞，叶昭昭只能望而生羡看着别人作伴离开。
过了半小时左右，雨势丝毫不见小。倒是有不少家长担心孩子安危，急匆匆赶到学校来接。
来接的大多是母亲，一找到自己孩子，立刻拢在身边嘘寒问暖。
于是，一群学生少了大半。
叶昭昭心里没有任何期待。
准确来说，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大风也丝毫不见小，叶昭昭揉揉迷蒙的双眼，又感觉到冷，不由摩擦起双臂。
顾斐在这时出现在她身边。
宛如从天而降解救她的英雄。
不过英雄却是自顾撑开伞走了出去。
叶昭昭不信他没看见自己，心内腹诽这人冷血无情。
她的脚已经站到酸麻，见大雨还没有停歇的趋势，不管不顾抱头冲到了顾斐伞下。
身边突然钻出一个人，顾斐没防备，脚步顿了顿。
叶昭昭一边擦拭身上的雨水，一边嘟嘟囔囔，愤怒控诉，“咱俩好歹同学一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还有没有良心？”
顾斐不语，伞却默默朝她那边倾斜了点。
叶昭昭犹自说着话，“就算你以为我在等人接，你也该问我一声吧？”
跟我有关系么，他淡淡的想。
却没开口说出来。
叶昭昭没等到顾斐的回答，目光被头顶的灰格子伞吸引。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老式雨伞，说是过目即忘也不为过。
记忆里却似曾相识。
身边的人突然惊呼出声，引得顾斐侧头看她，“怎么了？”
叶昭昭哆嗦得不像话，好半天，才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不确定问道，“这伞，是你的吗？”
顾斐没想到她会问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见她整个人颤抖得厉害，还是好脾气应了声，“嗯？”
叶昭昭浑身紧绷，在听见他的答案后直接泄了气。
她安慰自己，这世上相同的伞多了去了，更何况是一把如此寻常的伞。
未必就是同一个人。
她努力恢复冷静。
本想装作不经意的，但飘忽的声线却出卖了她，“那你，有没有在开学那天，去过学校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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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两人天生气场不和。
下午的数学课上，杜辉是个慢性子，讲话慢条斯理，尾音拖得老长。
他指着黑板上的函数图，慢悠悠讲道，“因为f(x)在R上是增函数，故结合图象，解得4小于等于a小于8……”
叶昭昭坐在位置上听得坐耳朵进右耳朵出，昏昏欲睡。
四周的人都在专心听讲，连宋思远都盯着黑板目不转睛。
她望着前方顾斐的后脑勺，抬脚踢了踢他的凳子，“喂，你头低点，挡着我看黑板了。”
顾斐刷题的手一顿，挺得笔直的背稍稍佝偻下去。
叶昭昭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下，干脆故意找茬，“还是看不到啊，你头往左偏点儿。”
“不对，还是往右吧。”
“诶，你脑袋没事长那么大作什么？”
……
顾斐先前还一一照做，后来明白她纯粹在拿自己寻开心。
所以无论叶昭昭再怎么呼喊，他都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岿然不动。
林岚坐在顾斐旁边，以为叶昭昭真的看不见，她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叶昭昭，“我把老师讲过的难点全记下来了，你看我的吧。”
叶昭昭见女生雪白的纸页上挤满了娟秀小字，连黑板上的例题都抄了不少，她惊讶道，“你连数学课都做这么多笔记啊？”
林岚不好意思地拂了拂耳边垂下的头发，声音轻柔，“没办法啊，这班上优秀的人这么多，我天赋又不够，只能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了。”
叶昭昭常年在学校混日子，成绩不上不下，向来对这种人生鸡汤敬而远之。
她体会不到学霸的心情，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硬着头皮收下林岚的笔记，在女生一脸期待的目光下衷心夸赞，“谢谢啊，你真可爱。”
林岚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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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昭将笔记本从头翻到尾，感叹果真是字如其人，林岚不仅字迹漂亮，页面也十分工整。
她联想到那些前来向顾斐请教的女生，不满地拿笔戳戳他的背，“你同桌都大大方方分享学习经验，你一个大男生还藏着掖着，不嫌丢人啊？”
顾斐正尝试着解一道解析几何，突然被打断，也没受影响，抬笔继续算下去。
叶昭昭见他不理自己，又再次戳向他的背。
顾斐开口，嗓音清冷。
“你确定她们是来找我讲题的？”
叶昭昭仔细回想，其实顾斐也不是来者都拒。除了班上男同学，一些虚心请教的女生，他也会耐着性子解答。
不过嘴上却不服输，“你这人真自恋，拿着题目找你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我们女生才没那么花痴无聊。”
顾斐一向沉默寡言，叶昭昭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却听他一字一句地说，“别人我不知道，你是挺无聊的。”
叶昭昭愤怒得气血上涌。
第二节数学课结束，顾斐作为科代表，依照老师的吩咐，让全班同学将昨天布置的练习册交过来。
同学们都自觉将作业交到他这儿，数了数，还差最后一份。
顾斐想也没想，向后转头。
天色很暗，教室里早早开起了灯。
昏黄灯光下，少女白净的脸庞上绒毛泛着柔柔光泽。
像镀了一层光。
她没穿一中的校服，侧着脸，长卷发松散披在肩头。不同于班上其他素面朝天的女生，皮肤白皙，嘴唇红润。
长相艳丽却没脑子的女生。
“数学作业。”
顾斐收回视线，屈起指背敲在桌上，言简意赅。
叶昭昭冷不防从睡梦中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顾斐无可挑剔的脸。
面对她，他总是一副一本正经，严肃的表情。
叶昭昭收起即欲喷发的怒火。
莫名的，恶作剧心起。
她双手撑在桌上，歪着脑袋捧脸望向他。眼尾狭长，微微翘起，像狡猾的小狐狸。
对着他慢吞吞地说，“可是我还没有写。”
慵懒又略带娇嗔。
顾斐眉心微皱，“第三节上课前交给我。”
叶昭昭下意识看向黑板上方的时钟，离下节课还有五分钟。
她内心暗骂了句操，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将嗓音放得更柔，“可是我手刚睡麻了，动不了，不如你替我写吧？”
这回顾斐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见时间差不多了，直接抱着作业起身离开教室。
叶昭昭直接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在他身后不顾形象地大叫。
顾斐却脚步未停。
他走后，叶昭昭上前看向顾斐来不及收起的稿纸。
饶是她再不爱学习，也通过有限的数学知识判断出纸上内容超出目前所学。
她朝林岚问道，“你来看看，他写的都是什么？”
林岚起初无意偷窥，却耐不住叶昭昭一再追问。她看了一眼，突然想到，“这是奥数几何题，我听说，他从初中开始就拿了不少奖，应该是要继续走竞赛。”
这时，叶昭昭注意到桌面右手边最上方的一本《奥数教程》。
她大概翻了翻，就兴味索然将书放了回去。
……
办公室里。
杜辉搔了搔地中海的卤蛋头，和蔼可亲地朝面前的少年问道，“上次我跟你提的事怎么样了？和家里人商量过没有？”
顾斐恭恭敬敬站在办公桌前，想起家中这几日的争吵，许久才郑重开口，“谢谢老师的厚爱，我父母同意让我走竞赛这条路，我本人也对数学十分感兴趣。”
杜辉呷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放下心来，“抓紧时间打好基础，你是一棵好苗子，高二分班之前，有什么不懂的多来问我。”
顾斐弯腰道了谢，才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刚回到教室，就有同学喊住他，“顾斐，你衣服后面怎么回事？”
顾斐不解，只好脱了校服外套查看，只见白色的校服背面有无数水性笔涂画的痕迹。
有不规律的长笔画也有一些小圆点。
他直接将校服外套搭在手上，走回座位塞进书桌里。
叶昭昭从他出现在教室那刻起，就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自然知道他发现了校服背面的“杰作”。
奇怪的是，他毫不在意，还平静对上自己心虚的目光。
只不过叶昭昭这次是真冤枉。
她只是有几次用完笔忘记盖上笔盖，笔尖向前，不小心就蹭到了顾斐衣服上。
当她发现后为时已晚，又害怕顾斐生气，一直没找到好时机跟他说。
难得生起了愧疚之心。
她小心翼翼扯住顾斐的衣角，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才没说。”
想了想，又讨好道，“要不你把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洗干净。”
顾斐没给她机会，直接拒绝，“不用。”
叶昭昭听着他的语气，揣摩不出这人究竟是何态度。
她起身走到顾斐旁边，俯身将手伸向书桌里，“你就让我将功赎罪帮你洗了吧。”
顾斐避开距离他腹部极近的手，伸出一只手臂拦着她，“让开。”
叶昭昭不甘心，想也没想就抓住顾斐的胳膊想推开。
几个来回下来，双方僵持不下。
因为穿着短袖，她无障碍触到他的肌肤。
男生的胳膊健壮有力，甚至能感觉到上面凸起的青筋，滚烫的热度隔着手掌传过来。
而自己的无心之举，形成了将他的手臂横抱在胸前的尴尬姿势。
一呼一吸之间，是沉重的喘息。
空气烫得灼人，一并烧至脸。
温香软玉在前，她还没反应过来，顾斐就先一步抽出手，“我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没兴趣。”
说得像是自己故意接近他似的。
叶昭昭被顾斐的厚颜无耻气得跳脚，刚才的暧昧氛围瞬间消弭无踪。
她却不忘趁机将校服从书桌里抢了出来，随后一脸得意看向顾斐。
顾斐不欲再和她纠缠，只好由着她去了。
……
下午第三节课上，天色越来越暗，天幕低垂，狂风大作。
靠窗的同学赶忙关紧窗户。
叶昭昭很少看天气预报，自然也没有养成带伞的习惯。
她拿出手机在群里问了一圈，结果都和她一样，没人记得带雨伞。
恰巧今天又碰上宋思远请了病假。
她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祈祷这场雨来得更晚些。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三节下课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林岚也没带伞，她是住校生，索性待在教室做起了题，打算等雨停了再去食堂吃饭。
叶昭昭和她告别后，站在教学楼的大厅里望着外面密集的雨帘发愁。
事实上，被这场雨困住的不止她一个，不少学生和她站成一团等雨停。
也有运气好的带了伞，叶昭昭只能望而生羡看着别人作伴离开。
过了半小时左右，雨势丝毫不见小。倒是有不少家长担心孩子安危，急匆匆赶到学校来接。
来接的大多是母亲，一找到自己孩子，立刻拢在身边嘘寒问暖。
于是，一群学生少了大半。
叶昭昭心里没有任何期待。
准确来说，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大风也丝毫不见小，叶昭昭揉揉迷蒙的双眼，又感觉到冷，不由摩擦起双臂。
顾斐在这时出现在她身边。
宛如从天而降解救她的英雄。
不过英雄却是自顾撑开伞走了出去。
叶昭昭不信他没看见自己，心内腹诽这人冷血无情。
她的脚已经站到酸麻，见大雨还没有停歇的趋势，不管不顾抱头冲到了顾斐伞下。
身边突然钻出一个人，顾斐没防备，脚步顿了顿。
叶昭昭一边擦拭身上的雨水，一边嘟嘟囔囔，愤怒控诉，“咱俩好歹同学一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还有没有良心？”
顾斐不语，伞却默默朝她那边倾斜了点。
叶昭昭犹自说着话，“就算你以为我在等人接，你也该问我一声吧？”
跟我有关系么，他淡淡的想。
却没开口说出来。
叶昭昭没等到顾斐的回答，目光被头顶的灰格子伞吸引。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老式雨伞，说是过目即忘也不为过。
记忆里却似曾相识。
身边的人突然惊呼出声，引得顾斐侧头看她，“怎么了？”
叶昭昭哆嗦得不像话，好半天，才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不确定问道，“这伞，是你的吗？”
顾斐没想到她会问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见她整个人颤抖得厉害，还是好脾气应了声，“嗯？”
叶昭昭浑身紧绷，在听见他的答案后直接泄了气。
她安慰自己，这世上相同的伞多了去了，更何况是一把如此寻常的伞。
未必就是同一个人。
她努力恢复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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