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皆鼠辈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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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皆鼠辈

  “凉州狗贼!欺人太甚!”苏文弘一声暴呵,提着刀站在马上,自上而下用力一震,站在他马前的小将立马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苏文弘的盔甲上沾着新鲜的血迹,他无视了赵勐德,冲着手底下的人高声道:“凉州人先杀我兄弟,辱我军威,弟兄们,跟着我杀尽凉州狗贼!天下扬名!”

  苏文弘杀红了眼,苏朗仪的吩咐早被他抛之脑后,他心中只剩下了对王蟾大军的愤怒。

  王蟾军帐内只剩下了一半人马,苏文弘见到空荡荡的营帐,抓着伙夫问清楚了后,他冷声道:“尔等皆鼠辈,凭何封英雄!”

  这天烛都始终灰蒙蒙的,就像是遮了一层不见天日的纱,天上人间连成了一片,一眼望去,山顶覆着白雪,白雪的尽头,仿佛就是能够结发受长生的仙人顶。

  苏文弘带兵杀进了烛都,在城门口就和王蟾的人撞到了一起,一番厮杀后,死伤无数,城门口的血顺着沟渠流进了护城河,染红了一片。

  城内厮杀的吼声就连定北王府的大门都阻隔不了,苏知玺坐在正厅,听着从外头传进来的嘶吼声,轻声问道:“外头乱成什么样子了?”

  首阳已经到了,她提着剑站在苏知玺身侧,“公子,要奴婢去外头探一探情况吗?”

  苏知玺摇了摇头,“不必。”

  “让他们狗咬狗,这日子,还有的折腾呢。”苏知玺说完,喝了口茶,又道:“郑伯,这几日约束好府中下人,角门都关好了,省的后院失火。”

  “是了,老奴会吩咐人日夜巡视的。”

  自从傅九襄从北疆回来后,原本萧条荒凉的定北王府倒是热闹了不少,但同时府中来往的人多了,也就容易出岔子。

  祸起萧墙,特别是如今这等时候,府中下人一定要约束好。

  城中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王蟾的凉州军和苏文弘率领的岭南军但凡撞到了就开始巷战,烛都成了他们的杀戮场,虽说两边都有军令不得损伤百姓,但刀光剑影之下,怎么可能会不涉及无辜,烛都安稳近百年,百姓们从未想过,竟然有一日,天子脚下,也会发生此等祸乱!

  做了百年的富贵梦一朝被长刀银枪击溃了,百姓们还在酣睡,烛都就乱了。

  王权富贵风流一夜,至此烟消云散,这是梦中才有的荒唐。

  王蟾带着人马直接到了烛都宫门口,宫门紧闭,他背着长刀,一声大呵:“我乃凉州都护王蟾,谢家人何在!”

  太监急匆匆地小跑着进了高堂镜,“娘娘!宫门外有人自称是凉州王蟾王将军,想进宫求见娘娘!”

  谢棠面色铁青,“韦蒙呢?他怎么办事的!他是怎么守的烛都,竟然让王蟾闯进来了!”

  “韦大人在谢府,监察院御史大人将韦大人叫走了……”

  “让他们都进宫!”

  “娘娘,三殿下来了。”

  傅乾毓早听说了外头的乱事,凉州王家人不受控制地闯进了烛都,再加上岭南不知为何也来了一拨人,眼下两边人马正在烛都城内大肆厮杀。

  “母妃,王家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烛都都快成一个笑话了!那王蟾想干嘛,想带兵逼宫,威胁本王造反吗?”

  傅乾毓虽然傲慢,但好歹是天家富贵养出来的皇子,什么玩弄人心的手段他没有见过?

  “母妃,傅乾辉那病秧子昨日可都进宫了,咱们这边若再拖下去,保不齐苏朗仪会坐不住!”

  “毓儿!”谢棠面色一变,她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你想……”

  “父皇都病这么多天了,长姐还问不到传国玉玺的下落,难道我就要这样坐以待毙不成!”傅乾毓神情阴翳。

  王蟾逼宫,或许也是一线生机……

  “母妃你别急,”傅乾毓沉了沉心,讽刺地笑了笑,就凭他王蟾,待在凉州的一条狗,也想站在他的位置上指手画脚?痴人说梦!

  他冷声道:“王蟾手上不是有兵么,母妃,咱们如今没有玉玺,名不正言不顺,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登上帝位,来日坐稳了位置,再将这脏名声推到王蟾身上去!”

  “本王不过是被王蟾扶持着登上皇位的皇子,来日天下人指责,也只会骂那王蟾是奸臣!母妃,儿子铲除了王蟾极其党羽,那是在清肃朝堂,百年后文臣在史书上,还得留儿子一笔清正廉明!”

  谢棠听得惊心动魄,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亲手养大的儿子,竟然还有如此手段!

  一时间,谢棠竟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恐惧。

  庆幸她的毓儿就算没有谢家,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烛都立足。

  恐惧她的毓儿,终究成了傅家人那样该有的心狠手辣。

  “母妃?母妃”

  傅乾毓没有看到谢棠眼底的游移,他见谢棠并未有反应,扬声道:“去,你们将王将军迎进来,本王就在麟德殿中替他接风洗尘!”

  王蟾没有想到,三殿下那个毛头小子,他都兵临城下了,他竟然无半分畏惧。

  甚至还在宫中摆下了美酒。

  “王将军,宫中规矩,武将不得佩戴盔甲武器进宫。”前来迎接王蟾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说道。

  王蟾哼了一声,“可本将军怎么听说,从前定北王进宫,从未卸下过盔甲。

  傅九襄腰上挂着的那把水鬼刀,是所有沙场将士的传说。

  “王爷那是皇上特地下的旨意,才能免了这些规矩。”小太监神色殷勤。

  “是吗?”王蟾漫不经心地卸了盔甲,将盔甲朝引路的小太监身上一扔,他握着刀,轻声道:“那今儿本将军也要让三殿下替这些沙场将士们破一破规矩才行。”

  “劳烦公公了,领路吧。”

  “哎,这……”小太监眼睁睁看着王蟾领着一众士兵耀武扬威地进了宫,他打小在宫中长大,从未见过有人敢在宫中如此放肆,就连当初的定北王,进宫时哪一回不是对他们这些在宫中伺候的宫人们客客气气的。

  小太监望着高大的宫墙,轻叹一声:“这世道,当真要变了啊!”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丞相,赵大人在城郊见到了苏将军,只是在林间遇到了袭击,两边打起来了。”

  “袭击?”苏朗仪眉头一皱,“怎么就这么巧?”

  像是有人存心不想让赵勐德和苏文弘相谈。

  苏朗仪站了许久,突然开口道:“早春已至,府中的春桃开了,替我送一封请帖去定北王府吧。”

  苏朗仪不喜奢侈,府中不爱雕那些金啊玉的,他闲下来,倒是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后花园中有一院子的桃树,二月末,那些桃树就争先恐后地冒出了粉芽,不过是几夜的事情,桃花便开了。

  丞相府的请帖被递到了傅九襄的案前,他捏着请帖,漫不经心地说道:“苏朗仪这是准备摆鸿门宴呢?竟然请我去丞相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傅九襄将请帖扔到了桌子上,哼了一声。

  苏知玺听后倒笑了笑,“苏朗仪老谋深算,既然做得出请你上门这件事,心中肯定是有了思量,九郎,既然请你了,去一趟又何妨?”

  “不去不是显得咱们怕了么。”

  傅九襄从前就看不惯苏朗仪,后来出了苏知玺这一档子事,他对苏朗仪更是深恶痛绝。

  “雀奴,总有一日我会替你把这个公道讨回来的,苏朗仪、老五,他们一个都别想跑。”傅九襄温柔地抚摸着苏知玺的侧脸,神情却无比阴翳,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将所有的光都吸进去了。

  苏知玺摇头,伸手覆住了傅九襄的手,“九郎,我没什么公道要讨。”

  “我都讨回来了,不是吗?”

  苏知玺如玉的脸上再无多余的憎恨,千佛寺是他送给傅乾毓的大礼,他将前程性命都压在了千佛寺的那一场风波上,当日他被关在千佛寺当中,不是生、就是死,人人都想活下去,傅乾毓想活下去、他也想活下去,他赌赢了。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被仇恨控制的人。

  欲望是能被控制的,只有畜生才控制不住欲望。

  烛都中有太多的畜生了,苏知玺在遇见傅九襄之后,就想当一个人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九郎,我的仇已经报完了,你不必为我沾上那些见不得人的血。”

  苏知玺爱极了傅九襄的坦荡光明,那是将他从地狱中拉出来的光。

  他是那样爱他。

  从前爱他,苏知玺想把傅九襄一起拉近地狱。

  如今爱他,他却想和傅九襄坦坦荡荡地走完这一生。

  “九郎,咱们求的是来日。”

  傅九襄听后心内一动,他将苏知玺搂在了怀中,喟叹道:“往后百年,夫复何求。”

  “去吧。”苏知玺拍了拍他的背,“如今烛都乱成了一团,苏朗仪是只老狐狸,他说的你听听便罢了,不利己的事儿咱们可不做。”

  “由得他们闹去。”

  “得嘞!”傅九襄笑盈盈地起身,“为夫遵命!”

  苏知玺一愣,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傅九襄说了什么,耳朵根立马红了,他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油嘴滑舌。”

  只可惜通红的耳廓出卖了他的快意。

  “雀奴,你可知你未来王府之前,郑伯抓着青山和千山终日问个不停,咱们小王妃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芳龄几许……”

  苏知玺听恼了,抓起手边的帖子就往傅九襄身上砸。

  “哈哈哈!”傅九襄笑着出了门。

  郑伯正在盯着沐羽煎药,听见前头傅九襄的笑声,忍不住也乐呵了起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咱们王爷真是少年心性。”

  沐羽坐在小凳子上,摇着蒲扇,轻声道:“那是王爷和公子情深义重,王爷看重公子,见着公子便欢心。”

  “是呢。”郑伯眯着眼睛,年纪大了,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

  当年定北王府何等显赫啊,后来还不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千百年来,从来都是世间好物不兼得,什么天家富贵、王侯权势,都是过眼云烟。

  郑伯宁愿他家小王爷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古往今来那些建功立业的枭雄,到头来哪个有好下场?

  “郑伯,药煎好了,小的给公子端过去。”

  “哎,去吧。”郑伯盯着那药,突然压低了音量问道:“沐小大夫,你给个准话,公子这病,究竟能治好吗?”

  沐羽神色为难,“公子的眼睛小的能担保下来,只是那陈年旧疾……小的翻遍医书,配出来的药方总是不得其法。”

  “少了什么?”郑伯赶忙追问道。

  沐羽摇头,“不知。”

  “如若将人的身体比做一个瓷瓶,公子虚亏多年,瓶身早已碎裂,大补的药材不能用,容易补垮了公子的身子,可若不进补,公子体虚多年,身子根本就抗不过去。小的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知多年来公子究竟是喝了什么汤药,才能在摇摇欲坠之间达到一个平衡。既不会因大肆进补而有所损益,也不会因气血两亏而珠沉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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