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妄言语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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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妄言语

  “苏文弘?”

  彼时傅九襄正在院子中练剑,午时晴光正好,冬日里头细碎的光芒斑斑点点地落在院子中,比起前一阵子的寒冷彻骨,如今北风渐消,空气中都泛着融融暖意。

  果然要开春了啊。

  苏知玺站在廊下,傅九襄怕他冻着,将他用白狐毛大氅裹的密不透风,眼睛上覆着黑色绸带,他手中拥着暖炉,接过傅九襄的话头:“昨儿夜里王蟾和苏文弘打了个交道,等今日王蟾反应过来,该坐不住了。”

  噌的一声,傅九襄的剑被他插进了树干中,剑柄轻晃,傅九襄大步朝苏知玺的方向走去。

  在察觉到身边来人了,苏知玺从袖内掏出一方帕子,无奈地冲着来人的方向说道:“擦擦吧,出了汗小心冻着了。”

  傅九襄笑凑近了,没接过帕子,只是低头将脑袋伸到了苏知玺跟前,“你替我擦擦。”

  每日喝药的人身上总会沾染些药香,苏知玺的帕子上经年累月地带着药味,傅九襄耸动着鼻尖,嗅了嗅帕子上的味道,轻叹道:“好香。”

  苏知玺听着傅九襄不正经的语调,将帕子往他身上一扔,转身便摸着栏杆往书房内走去了。

  “哎,雀奴!”傅九襄三两步跟了上去,伸手将他搂进了怀中,低声哄道:“对不住,是我孟浪了。”

  苏知玺哼了一声,推门进了书房。

  “添把火吧。”苏知玺脱下了身上的大氅,鼻尖冻得微微泛红,他呵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走到火炉边,边暖手便道:“外头都乱成这样了,苏朗仪怎么能安睡呢?”

  苏知玺这个人,玩弄人心的时候就像是隐藏在夜色下的毒蛇,潜伏在暗处,一击即中。

  这才是最要命的杀意。

  傅九襄手底下有不少高手,他们早在冬至宫变后便被苏知玺派出了烛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步退路,如今傅九襄想要做些什么也格外便利。

  前脚傅九襄的吩咐下去,后脚他的那些暗卫就动起来了。

  当天晚上,苏朗仪就被岭南的消息打了个当头一棒。

  苏家书房内,苏朗仪气得将茶盏扔了一地,他怒吼道:“苏鹧究竟想做什么!他是怎么教儿子的?人都到烛都了,消息才传到府上来?岭南的人都死了不成!”

  “丞相……丞相息怒!”苏朗仪手底下的客卿熊乌跪在地上,平日里都是他负责和岭南那边的人沟通来往,如今岭南那边出了岔子,而他迟迟未得到消息,这已是一桩大罪,熊乌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他想,今日恐怕走不出这扇门了。

  “丞相,咱们在岭南的消息网……不知因何缘故,断了……小的这几日一直联系不上岭南的鸽子,这才耽误了丞相的大事……”

  苏文弘带兵直逼烛都,熊乌错会了苏朗仪的意思,他以为苏朗仪是想早点和岭南的人联系上,好一举逼宫……

  “混账!”

  熊乌话未说完,苏朗仪一脚就将他踹远了,身居高位的人皆喜怒不形于色,熊乌这是第一次见到丞相如此动怒,他瑟瑟跪在地上,猜测着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惹怒到了丞相。

  “大事?本官究竟是有什么大事,值得你们一个两个这样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筹谋!”苏朗仪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噌的一下从熊乌面前划过,熊乌的冠帽掉在了地上,他蓦地睁大了双眼!

  “丞相,小的知罪了!小的大逆不道,丞相,小的知罪了!”

  熊乌跪着扒住了苏朗仪的衣角,他真是怎么也没想到,丞相他竟然……竟然没有那等心思!

  做奴才的,最忌讳的就是猜测主子心意,你猜便猜了,结果还猜错了!

  “来人!”苏朗仪面色铁青地看了一眼熊乌,随后再没有给予任何多余的眼神,就听见他冷声道:“把他关进地牢,安顿好他的妻子儿女吧。”

  熊乌面色苍白,这是相府的规矩,死之前,主子会安顿好身后人。

  “丞相……”

  苏朗仪毫不留情地离开了书房。

  熊乌跪在书房中,抬头便是相府中最高的八角阁楼,阁楼上雕刻的飞燕灵巧生动,坠着宝石珠子的眼睛在阳光下带着股看不透的迷离,仿佛连飞燕都醉在了烛都的纸醉金迷当中。

  熊乌被带去了地牢,那里关了无数曾经忤逆过苏朗仪的人,有些是下人,有些是从各个地方带进来的小主子,最后都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丞相府。

  苏朗仪用他的铁血手腕,在烛都建立了一座谁也无法反抗的铁牢。

  “丞相,在下已经派人去找苏文弘了,估摸着一个时辰左右他就能到了。”

  苏朗仪面色阴沉,“晚了。”

  “咱们被人蒙上了眼睛,还蠢笨不自知,苏文弘那个混账东西还着急忙慌地往陷阱里头跳!苏鹧这些年简直在岭南被风花雪月眯了眼睛,教出了这么一个愚蠢无知的儿子!”

  “带兵进都?他们怎么不想想,天底下要是有这种好事,怎么轮得到他们岭南!”

  “丞相,苏公子来的突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苏朗仪冷笑,“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有人不想让咱们袖手旁观罢了。”谢家在烛都生事,苏朗仪已经闭门不出好一阵子了,他有的是清闲功夫看谢家闹笑话。

  就谢家那几个废物,能成什么事?

  谢琨懦弱无能,偏生还做着位列人臣的大梦,王蟾手底下的凉州兵马连一场正经的战都没打过,他们就是一群做青天白日梦的软蛋,就连被困在高堂镜中的陛下,只要苏朗仪想,他有的是办法能让谢棠彻底没了威风,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苏朗仪不想。

  天下人都说他苏朗仪是权臣奸佞,把控朝堂,如今这一遭,谢家在烛都兴风作浪,苏朗仪就要让天下人看清楚,究竟谁才是南邑的祸害!

  “丞相,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朗仪唇角戳着淡笑,他突然问道:“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吗?”

  那人在谢家作乱之后,立马就想到了顺水推舟将苏家掺进这潭浑水中,且风过无痕,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搅起了一阵旋涡,所有人都被卷了进去,那双手却全身而退。

  “属下不知。”

  “你瞧那屋顶的雀鸟,是不是越飞越高了?”苏朗仪语气平淡,但其威严气势无端端让身边人都弓了身子,不敢抬头。

  “咱们苏家,要出个大人物了啊!”苏朗仪语调平淡,整个人站在廊下,背部挺得笔直,但他已经老了,尽管用尽全力,也只能装作一副威严模样,那威严气势,用针一戳,就破了。

  “坐以待毙不是苏朗仪的风格,如今他慢了一步,苏朗仪只会想方设法走到咱们前头,九郎,你且看着吧,不出三日,烛都就该乱了啊。”

  苏知玺老神在在地靠在胡床上,傍晚时分风停云止,挂了一日的太阳在冬日里头迫不及待地往西边爬去了,半点不带留恋,苏知玺手边的茶还没凉呢,寒风先起来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侍女便鱼贯而入点亮了卧房内的烛台,天色暗了,苏知玺将蒙着眼睛的黑布扯了下来,傅九襄瞥了他一眼,问道:“烛火晃眼睛吗?若是觉得晃眼睛我让她们都撤掉。”

  “无妨。”苏知玺揉着眉心,“这点光不碍事。”

  傅九襄凑近了,弯腰将脸贴在了苏知玺眼前,其实苏知玺已经能看到模糊的虚影了,只不过此刻屋内昏暗,再加上他用黑布蒙了一天的眼睛,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仿佛有人在走动,又仿佛一团黑雾。

  他轻轻动了动睫毛,密如鸦羽的睫毛轻颤,傅九襄伸手勾了勾那一片漆黑的阴影,觉得有些好玩,又不安分地扯了扯,苏知玺无奈地握住了他的手,“几岁了?”

  傅九襄顺势挤到了苏知玺身边,一把将他搂住,养着这十多半个月下来,苏知玺身上长了不少肉,傅九襄每日都例行大会似的垫一垫他,苏知玺重了几两他一上手就知道了。

  他满意地捏了捏苏知玺的腰腹,“这阵子咱们府里头伙食不错,长肉了。赶明儿让郑伯发些赏钱下去。”

  “王爷,公子该喝药了。”莺时在外头敲了敲门。

  “进来吧。”

  傅九襄没规矩惯了,就算是在下人面前也是坐没坐相,整个人懒懒的靠在苏知玺身上,莺时有点怕傅九襄,王爷身上的水鬼刀仿佛能吃人,每每对上那把刀,她总觉得三魂都要没了。

  “你这丫头,端个药都哆嗦?怎么伺候你家公子啊!”傅九襄瞥了莺时一眼,语气不怎么好。

  听到这话,莺时更怕了,她当即跪在了地上,“回王……王爷话,奴婢定会尽心伺候公子……”

  “九郎,”苏知玺语气中的无奈加重了几分,他接过药碗,同莺时说道:“你先出去吧。”

  苏知玺语气一软下来,傅九襄就什么玩笑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曲着一直腿,全神贯注地看着苏知玺喝药。

  真奇怪。

  傅九襄不止一次在心中想到,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北疆的姑娘多烈啊,上马拉弓射箭,连寻常男子都比不过,烛都也有好姑娘,温声软语的能让人死过去,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入得傅九襄的眼。

  除了一个苏知玺。

  他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喝了药,苏知玺神情有些怏,大概是被药苦的。

  傅九襄刚想开口调笑几句,就见苏知玺神情突然变了,他猛地抓起空了的药碗,“九郎,得想法子拿到陛下的药方!”

  “谢棠能控制住高堂镜,那是因为陛下病重前因为忌惮皇后只吩咐了让大公主在身侧侍疾,如此一来高堂镜有御林军严加把守勉强算是名正言顺!可太医院不一样,太医院有多少太医都是先帝在时就在宫中当差的,那些老太医清高了一辈子,谢棠买通不了他们!”

  “九郎,咱们要找到如今没了踪迹的老太医才行!”

  “要快!”

  苏知玺语速急促,傅九襄同他心意相通,早在苏知玺反应过来之后便让青山进来了。

  “青山,你派一队暗卫去各个太医府上查探一番,宫中太医每五天换一班轮值,每个太医你都仔细问过去!一定有人会吐干净宫中的那些龌龊事!”

  傅九襄这边开始行动了,苏朗仪那边同样也没闲着。

  就在当天夜里,丞相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消息传到定北王府的时候,那人都已经与苏朗仪进行好一番长谈,离开了丞相府。

  苏知玺听着底下人上报那人的身份,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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