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冬至到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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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冬至到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

  傅九襄没做过这样风雅的事情,沙场上的人没这么多讲究,梳个寻常男子的发髻已是非常正式了。

  “我们家世代尚武,母亲也是武将出生,嫁给我老爹的那一身红妆名满烛都,寻常女子有的凤冠霞帔母亲都没穿,她只戴着这一顶金冠嫁给了老爹,嫁进了定北王府。这金冠是我老爹亲手打的,这是他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这顶金冠在库房中落了十多年的灰,傅九襄也是见着苏知玺一身红衣,突然就想起了它。

  “今儿好日子,咱们雀奴来年都要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啊。”傅九襄替苏知玺带好了金冠。

  这一身着实过于庄重了,以至于他牵着苏知玺往外头走时,院子中的侍卫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

  苏知玺发上的金冠样式简单却无比的光华璀璨,冠上镶嵌着的珍珠圆润剔透,行走间发出了好听的清脆声响,这一身,真是像极了拜高堂的喜服。

  郑伯见着来人也惊讶了片刻,在见着自家主子不怀好意的笑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公子,按照规矩,咱们可都是要清早起来就要吃上一碗热饺子呐!”郑伯乐呵呵地招呼人往席面上坐。

  沈万山和薄远道两人离都了,如今定北王府中就只住了一个傅乾历,比起从前冷清了不少。

  “吃吧,我在北疆可没这么多讲究,还是烛都规矩多,冬至吃饺子,在北疆,哪儿管你是不是冬至呢,蛮族人来了,提了刀就要上马杀敌。”傅九襄乐呵呵地牵着苏知玺坐下了,他的目光就没从苏知玺身上挪开过。

  苏知玺身上的衣裳颜色艳丽,脸上的病气都淡了。

  坐在那勾着嘴角的模样,像极了富贵人家里不谙世事不知苦楚的公子哥。

  因着是冬至,一大早郑伯就开始忙活了,饺子是他亲手选的馅料,小王爷爱吃辣,公子爱吃甜,幽都来的安庆王口味中,沐小神医云游四海最爱吃那一口清苦的野菜。

  众口难调,但郑伯却是不亦乐乎,多少年了,定北王府难得这样热闹。

  祠堂大开,按照规矩,傅九襄该去给先祖上一炷香,从前他在北疆,这些规矩都省了,今年他人在烛都,合该认认真真地上一炷香才行。

  “主子,东西都备好了,祠堂的门也开了。”

  傅九襄点了点头,“行,我一会过去。”

  外头人来人往,时不时传进来一两声笑语,这几日王府内添了不少下人,都是郑伯从人牙子那买的来历干净的丫鬟,比起从前府中一堆大老粗,这些丫鬟侍奉起主子来更为上心,院子里头整日里莺莺燕燕,连带着那些护卫的家将都卖力了不少。

  “雀奴,同我去上一炷香吧。”傅九襄起身,突然说道。

  苏知玺一愣,他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别担心,我老爹和娘亲会喜欢你的。”傅九襄笑眯眯地推着他往前走。

  苏知玺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家祠堂不大,干净的不见一丝尘灰。

  傅家满门当初皆死于刀下,除了傅九襄活了下来,其余亲眷无一活口,但祠堂中除了老定北王和王妃的牌位,再无他人。

  傅九襄点了三根香,牵着苏知玺一同跪在了蒲团上。

  老爹和娘亲走得早,现如今回忆起来老爹和娘亲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傅九襄十岁前是定北王府无忧无虑的小世子,十岁后是皇城内备受宠爱的定北王,老爹用死给他换来了一辈子的荣华恩宠,给定北王府留了一条血脉。

  这是老爹的选择。

  苏知玺没听见身旁的动静,鼻尖只能闻到淡淡的檀香,祠堂内肃穆安静,他沉默地跪着,心中无悲无喜。

  “好了。”过了片刻,傅九襄便起身了。

  他将苏知玺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炉中,牵着他就出了祠堂。

  两人站在廊下,傅九襄喟叹了一声,突然道:“你在我老爹跟前,可说了什么?”

  “我该说什么吗?”苏知玺挑眉反问。

  傅九襄笑道:“我可是和老爹说了,你是我来日要明媒正娶进来的小王妃,让他在地底下庇佑你,若不然,咱们家该绝后了。”

  “九郎,”苏知玺戳了戳傅九襄的肩膀,语气无奈:“就算我无病无灾,也生不出一儿半女。”

  他的语气认真,似乎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雀奴,陛下可不会允许我还有嫡子。”傅九襄意味深长,他揽着苏知玺的肩,替他挡住了风雪,“定北王府只能到此了,再往下,只会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雀奴,皇权和军权割裂了太久,这是横亘在陛下心中的刺,定北王府就是扎在陛下心头的剑。”傅九襄在北疆多年,黑骑军属于陛下,不该属于他傅九襄。

  “可若没了剑,来日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雀奴,你信我,来日我一定能带你功成身退。”傅九襄的语气笃定。

  他的身形高大,苏知玺就像是从他肋骨间生出的骨肉,同他粘在了一起,无法剥离。

  两人在风雪中相依,红衣白雪,胜过人间好风景。

  这一日定北王府热闹的很,庄子上送来了一只小羊羔,栓在院子中,在厅子中打盹的猫奴听见外头的动静,跑了出去,猫奴今日伙食好,苏知玺已经抱不动了,小羊羔见着突然奔出来的白虎,惊得撅了蹄子,发出沙哑的嘶吼。

  千山抱着剑在廊下看热闹,猫奴不厌其烦地追着小羊羔跑,一时间惊了端着荔枝从院子中穿过的小丫鬟,荔枝撒了满地,通红的荔枝在雪地中显得无比可爱,猫奴在雪地中打滚,惹得众人侧目。

  苏知玺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想从傅九襄腿上离开,但傅九襄缠他缠的紧,不肯,反而抱得愈发紧了。

  “吃一口,北疆送过来的节礼,可好吃了。”傅九襄硬要喂给苏知玺吃一口新鲜切出来的辣菜。

  苏知玺吃不了辣,舔了一口就辣的面红耳赤,这模样落入傅九襄眼中,更是激的他玩心四起。

  “九郎!饶了我吧。”苏知玺笑着求饶。

  他坐在傅九襄腿上,侧头时颈上的一抹白正正好露在了傅九襄眼前,傅九襄猝不及防地亲了他一口。

  又是惹得苏知玺闭了嘴,再不言一语。

  过了午时,郑伯将院子中那只捣乱的羊羔给宰了,架在了火堆上。

  苏知玺此前喝了药,正在屋内昏昏沉沉地午睡。

  他枕在傅九襄的腿上,屋中点着安神香,一觉睡醒,他恍惚间都忘了如今是今夕何夕。

  苏知玺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傅九襄见他醒了,捏了捏他的耳垂,“郑伯在院子里头烤了一只羊,可饿了?”

  苏知玺在听见傅九襄的声音后,又兀自翻了个身,遮住了脸。

  “还撒娇呢?起床了,大家伙都在外头,就咱们雀奴呀,懒得起不了床。”傅九襄哄小孩似的小声说着话。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苏知玺刚睡醒,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整个人都酥了。

  他懒洋洋地抬手,摸了一把傅九襄的脸,“中午喝的药忒苦了,困。”

  “外头放了蜜饯,一会抓一把放兜里,想吃就在我兜里拿。”傅九襄托着苏知玺的腰,两人未上榻,坐在外室,地上铺着厚毛毯,猫奴在苏知玺脚边眯着眼睛。

  苏知玺伸手,猫奴便慢吞吞地挪到了苏知玺身边,他抓着猫奴的脖子,嘀咕道:“谁家的猫能像猫奴这样长啊,赶明儿该和郑伯说一声,别给它吃肉了。”

  傅九襄忍笑,不忍心告诉苏知玺他抱了这么多天的猫儿其实是只长开了的白虎。

  猫奴哼哼唧唧地舔了舔苏知玺的指尖,似乎听懂了,不满的很。

  苏知玺闷声笑了笑,将他费力地抱了起来。

  一人一虎在傅九襄腿上玩了好一会,直到外头千山都在叩门了,“主子,郑伯让您和公子去外头院子里吃烤羊肉。”

  “虽说如今在喝药,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但吃一两口解解馋也好,晚些时候让沐羽过来把个脉。”傅九襄将苏知玺用大氅裹好了,两人慢悠悠地走出了东院。

  “九哥!”傅乾历远远地,就瞧见了来人,实在是苏知玺那一身红衣太扎眼了。

  他低头和郑伯嘀咕道,“苏公子平日里可从来不穿这样艳丽的衣裳,九哥就是仗着苏公子病着瞧不见,为非作歹呢。”

  “说什么呢?”傅九襄走近了,一巴掌拍到了傅乾历的背上。

  睡了一觉起来,苏知玺眉眼间都是软的,他安静地站在傅九襄身边,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心底一片安静。

  “哎,苏公子,沐大夫什么时候将你的眼睛治好呀?”傅乾历啃着羊腿,含糊不清地问道。

  骤然听见自个儿的名字,沐羽一惊一乍地跳了起来,在对上定北王那双泛着狠意的眼睛后,他立马解释道:“公子这眼睛之前伤到了,须得调养好身子,我才能替公子针灸!”

  苏知玺嘴角上扬,“沐大夫,吃肉呢,别听安庆王瞎说。”

  傅九襄撕了一块嫩羊肉,递到了苏知玺嘴边。

  傅乾历瞧的泛酸,“九哥,你可没给我撕过羊肉吃。”

  傅九襄蔫坏地瞪着他,片刻后,傅乾历就不敢造次了,他躲到了郑伯后头,小声嘀咕道:“九哥这是要嫂子不要兄弟。”

  众人:……

  安庆王,您可真是个实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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