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局中客_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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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局中客

  “睡不着了。”苏知玺眼睛瞧不见,耳朵便格外灵敏。

  傅九襄将他放在了床榻上,伸手摸了摸苏知玺的脚,凉的不像话,他摸过一双罗袜往苏知玺脚上套,指尖从苏知玺的脚心划过去。

  苏知玺缩着腿往后躲,笑出了声音。

  穿好罗袜,傅九襄顺势揽住了苏知玺,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是没烧了。”

  “可好些了,身上可有哪儿还疼?”

  苏知玺摇了摇头,他将手往傅九襄衣裳里头放,“手凉。”

  “这么娇气?”傅九襄捂着他的手,将他颈边的碎发撩到了一边,纱帐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傅九襄叹了口气,“陪我再睡会吧。”

  说话的功夫,他便躺了下来,顺带着将苏知玺带到了怀中。

  苏知玺睡了大半日,此刻无比清醒,他摸着傅九襄的侧脸,“九郎摸着瘦了。”

  “好好说话,上什么手,还让不让人睡了?”傅九襄大概是困极了,眼皮都没掀开,侧着身子将苏知玺搂在了怀中,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几日辛苦你了。”

  “你好好的我就不辛苦。”

  “九郎?”

  “嗯?”

  “九郎?”

  傅九襄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吻了吻苏知玺的头顶,“在呢。”

  这几日傅九襄当真是累了,嗓子干的冒烟,如今苏知玺醒过来了,他总算是能睡个囫囵好觉。

  屋内静悄悄的,苏知玺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竟是连风声都听不见,这样寂静的屋子,无端让他又想起了从前被困在相府地牢中的日子。

  他往傅九襄怀中缩着,在感受到热源后,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好静啊。”闭眼前,苏知玺轻声说了一句。

  这一觉傅九襄睡得无比踏实,直至外头传来叩门的动静,傅九襄才悠悠转醒。

  原本清醒的苏知玺在黑暗中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傅九襄起身细碎声音惊得他皱眉。

  傅九襄宽大的手掌覆在苏知玺的额上,“接着睡吧,我出趟府,晚些回来陪你用晚饭。”

  屋子里头暖和,苏知玺像一只慵懒的猫,整个人都埋在了柔软的锦被当中,他耸了耸鼻尖,闷声道:“去把,回来同我讲讲外头都如何了。”

  “我们雀奴真乖。”傅九襄替他掩好了被角,起身换了身常服,拿起大氅便出了门。

  雪停的日子里,整座烛都安静的就只剩下了从远山上飘过来的云雾,缭绕在都城上,缥缈寂静。

  傅九襄往身上披着大氅,站在廊下,片刻后,他突然道:“找串铃铛来。”

  “那种声儿听上去脆脆的,让人心里头舒坦的。”青山听得一头雾水,自家主子是越来越古怪了,净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傅九襄如今一门心思扎在了苏知玺身上,不问朝政,顺帝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自从傅九襄从凉州回来后他也没召见过人,就那样晾在那里,也是如今朝政复杂,一个苏郎仪重病不上朝,一个谢琨在给儿子擦屁股,谁也顾不上,否则就顺帝这样晾着傅九襄的架势,势必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傅九襄去了白府,定北王府中立马安静了不少。

  傅乾历和沈万山依旧住在定北王府中,王府大,从前是郑伯没将屋子扫出来,如今府中人多了起来,郑伯索性派人将连着东西院的角门给打开了,傅乾历和沈万山两人住在西边,傅九襄的院子在东边,两个院子光是走过来就要一炷香的时间,苏知玺住在东院中,除了郑伯,倒真没什么人过来扰了清净。

  “苏公子在屋里头吗?”

  “参加安庆王。”守在院子外头的侍卫向傅乾历行礼。

  苏知玺在傅九襄离开时就醒了,此刻听到外头的动静,摸索着从床榻上起了身,傅九襄替他穿好了罗袜,他直接下了榻磕磕绊绊地走到了门边,推开门,“安庆王?外头冷,进来吧。”

  傅乾历在此之前只是听说傅九襄抱回来的那位苏家公子病的厉害,听说好几次大夫都说熬不过去了。

  总归都是故人,傅九襄在幽都一事上尽心尽力,如今苏知玺病着,没有自个儿知道了还不来瞧一眼的道理,只是傅乾历不知道,这苏知玺竟然瞎了。

  “苏公子,本王听说你病了,坐不住,便想着过来瞧瞧。”

  苏知玺笑了笑,“进来吧。”

  “屋子里头若是没点蜡烛还请安庆王自个儿点上,多有不便,还请安庆王见谅。”

  就算是瞎了眼瞧不见东西,苏知玺在外人面前依旧风度翩翩,他摸着手边的物件走到了胡床边,“安庆王,过来坐吧。”

  苏知玺从前的风姿尚在眼前,可如今的翩翩公子却成了个瞎子,傅乾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说多了戳到苏知玺的痛楚。

  “安庆王无需介意,我这眼睛伤着了,日后些许就能养回来,不碍事。”

  听到苏知玺这样说,安庆王松了口气,他坐在了苏知玺对面,安慰道:“有九哥呢,九哥定不会让苏公子有事的。”

  不过半月,如今再次相见,傅乾历无端生出了一股子悲怆,故人依旧在,只是多风雨。

  九哥如今被陛下怀疑,苏公子伤了身子瞎了眼,多变的局势下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每个人都是棋子,每个人又都是那执棋之人。

  “安庆王,”苏知玺和缓的语调让傅乾历回了神,“你本非局中人,不必如此挂怀。”

  傅乾历怔怔的望着苏知玺,这人缠绵病榻,但此刻披着外袍跪坐在胡床上的姿态又是如此怡然,风雨不侵,岁月不扰。

  怪不得,烛都中人提起苏知玺,皆会夸赞一句举世无双。

  可在傅乾历看来,苏知玺除了生了这一张好皮相,还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苏公子,您当真觉得本王能够出局吗?”

  苏知玺笑了笑,他听着外头细微的风声,“安庆王您听,这风啊,快停了。”

  秩序的崩塌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建,古往今来万物永恒,在永恒中消亡,在永恒中新生。

  苏知玺轻启薄唇:“安庆王,烛都乱到这个地步,您该走了,再待下去,便真的出不了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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