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共沉沦_雀奴
笔趣阁 > 雀奴 > 第161章 共沉沦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61章 共沉沦

  沙场中厮杀出来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腥风血雨,傅九襄冷眼看着那些围住他的侍卫,“都给本王闪开!”

  “小王爷……”

  “滚!”傅九襄抱着苏知玺走下台阶,抬脚将距离他最近的侍卫踹开了,目光所及之处是孔旌的尸体,他讽刺地笑了笑,“他倒是死的利落,没给本王亲自了结的机会。”

  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包围住了傅九襄,能被苏郎仪派过来保护傅乾辉的侍卫总不至于是些废物,再加上如今傅乾辉已经被傅九襄手下的人带走了,他们已经是存了死志,今日绝对不能让苏知玺离开这里。

  “阿……阿野?”

  就在这时,昏睡不醒的苏知玺突然动了动手指,他将手搭在了傅九襄的腰上,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将脸贴在了傅九襄的胸膛上,感受着熟悉的温度,下意识地笑了笑。

  “阿野,先进去……”苏知玺气若游丝,仅仅说这一句话,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傅九襄低头,用下巴碰了碰他的额头,“好凉。”

  苏知玺闭着眼睛,他轻声道:“走不掉的,他们不会让我走的,”苏知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阿野,你不要……不要杀人。”

  傅九襄是将军,手中的刀杀小人,杀敌寇,杀匪盗,杀的不是烛都手足!

  苏知玺咳了好几声,脸色被风雪冻得青白,傅九襄不忍他受冻,再加上侍卫们围在小院前,若只有他一人,自然能轻而易举地闯出去,可如今他怀里抱了一个苏知玺,束手束脚。

  想到此,傅九襄吹了声清亮的口哨,山林间沉寂了一整夜的寒鸦扑簌着翅膀一飞而起。

  他抱着苏知玺进了屋子。

  屋内不燃炭火,冰冷潮湿,苏知玺浑身发抖地靠在塌上。

  傅九襄握着苏知玺的双手,不断摩擦,在对上苏知玺茫然无措的眼神后,他心底闪过一片震荡。

  下意识的,傅九襄在苏知玺眼前挥了挥手掌。

  毫无反应。

  “雀奴?”傅九襄颤抖着喊了苏知玺一声。

  苏知玺动了动眼珠子,但却找不到一个焦点。

  这双琉璃似的眼睛没了光亮,就像是熹微晨光下灰蒙蒙的天,透不进半分光。

  “雀奴……”傅九襄又喊了一声苏知玺。

  苏知玺神情逐渐变了,他顺着音源就想往傅九襄那边看去。

  “雀奴,你这个骗子!”傅九襄用力握着苏知玺的手,力道之大简直要把苏知玺的手腕捏断。

  “你……都知道了啊。”苏知玺想从傅九襄的手掌中挣脱出来,纤细的手腕只剩下了骨头,傅九襄又气又恨又恼,他双目通红地望着苏知玺,想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出一分一毫的内疚,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就是个骗子!

  将他骗得团团转!

  “苏雀奴,你没有心的!”傅九襄捏住了苏知玺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苏知玺。

  可一想到这个人瞎了眼,坏了身子,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他更想杀了自己!

  “咳咳咳,”苏知玺咳得直不起身子,他笑的渗出了眼泪,笑的眼尾都泛着红,“我本就无心啊。”

  “苏知玺,我当真是恨透了你。”傅九襄松开了手,兀自往后退了几步。

  身上的热源消失,苏知玺伸手在半空中划了一圈,不安地喊道:“阿野?”

  无人应答。

  苏知玺下了塌,没看清脚边的脚凳,被绊地摔在了地上,他想起身,但又没注意到手边的炭盆,蹿起的火苗灼了他的指尖,苏知玺狼狈地往边上躲,一向云淡风轻的苏知玺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只落水的猫,在角落中蜷缩成了一团。

  “阿野?”

  傅九襄还是没有理他,他冷冰冰地看着苏知玺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往前走,然后颤颤巍巍地推开了门。

  苏知玺光着脚就想往外走,然后又被门槛绊倒了,整个人就往廊下摔去。

  “阿野!”苏知玺的音调轻的不像话,宛若无助的孩童。

  傅九襄冷漠地走到了苏知玺身边,“雀奴,是你自己将我推开的。”

  苏知玺什么也看不清,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只剩下傅九襄轻慢的说话声,他伸手抓住了傅九襄的衣袖,但却被傅九襄轻描淡写地扫开了。

  “进去,你这条命我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作践谁也不要作践自己。”说完,傅九襄自顾自进了屋子。

  他被气得浑身发抖,冷眼看着苏知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

  “雀奴,记着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傅九襄收起了往日对着苏知玺的温柔和细致,他只是将苏知玺抱回了塌上,再无后话。

  苏知玺茫然地坐在塌上,傅九襄在哪儿呢?

  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傅九襄不说话,他什么都听不到!

  “阿野?”苏知玺四处张望,仿佛这样他就能看到傅九襄了。

  傅九襄站在不远处,神情冷漠。

  苏知玺这个人,仗着是他傅九襄先动了情,动了心,就在他的心上为非作歹。

  傅九襄在苏知玺慌的红了眼眶之际,出声道:“雀奴,你不如杀了我。”

  苏知玺沉默了。

  他瞎了眼,伤了身,这条命早就活不久了,是他的错,不该先去招惹傅九襄。

  傅九襄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该与他一起共沉沦。

  是他总是口是心非,是他心口不一,是他妄图什么都掌控在手中。

  苏知玺低头,半晌,才道:“阿野,是我让人给你送的信,原是我想要的多了。”“咳咳咳!”苏知玺侧过头,猛咳,喉间一股姓甜弥漫了上来,他强忍住恶心,想要将吐出来的血咽下去。

  “呕”

  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置,苏知玺将手指抵在舌尖,拼命抠着喉头,这滋味太难受了。

  喝下去的药成了吐不完的脏东西,他真真正正成了阴沟里的垃圾,烂成了一团,恶心的自己都受不了。

  傅九襄方才说的每一句,不过都是气话,在见到苏知玺这副模样,他哪里还有别的想法,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罪。

  “雀奴,别抠了,停下,停下,停下……”傅九襄哄个不停,将苏知玺的头搁在了腿上。

  苏知玺想从他身上爬下来,“脏。”

  “脏吗?”傅九襄将苏知玺擦干净了,亲了亲他的嘴角,“不脏。”

  苏知玺皱眉,无助地说道:“方才我怎么叫你,你都没理我。”

  这话真是委屈极了。

  傅九襄将脸贴在了苏知玺的额上,“雀奴,我大半个月没见着你,如今见面,你眼瞎身坏,让我怎么办?”

  “雀奴,这不公平。”傅九襄摸着苏知玺的脸,一字一句道:“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到头来你来去自如,这不公平!”

  听到这话,苏知玺笑了,他笑的极累,但又极释怀,“当初是我利用了你,你不该将我放在心上。”

  “那也是我心甘情愿,雀奴,你还不知晓吗,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傅九襄的唇在苏知玺脸上反复摩挲,温热的唇落在了苏知玺的眼上、脸上、鼻上,最后停在了沾满药味的唇上,傅九襄闭了眼睛,“雀奴,你瞧不见东西的时候,怕吗?”

  怕吗?

  苏知玺想起了之前被苏郎仪关在地牢中的场景,黑的不见天光,是从那时候就瞎了的吧。

  好像也不是很怕。

  毕竟眼瞎了,总比心瞎了要好。

  他这颗黑的不像话的心,到底是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放着一个清亮的傅九襄,替他守着那一点不曾泯灭的良善。

  苏知玺抬手,想摸一摸傅九襄的脸,他在半空中摸索了半天,最后还是傅九襄低头,将脸贴在了他的掌心。

  苏知玺发出了一声喟叹,“阿野,你来了啊。”

  傅九襄搂着他,嗯了一声,“不怕了,我来了。”

  苏知玺想说他不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从来就没有怕过,但他在感受着傅九襄灼热的体温时,突然就很想看清楚此刻傅九襄的模样。

  他还穿着软甲,一路奔波来千佛寺,他是不是辛苦的很?

  朝堂不宁,他处理起来是不是很棘手?

  他好久没有看过阿野了。

  苏知玺眼底一片湿润,他真的好想、再看一眼阿野。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砰

  屋外传来一阵响动。

  青山推门而进,傅九襄眼风一扫,示意他安静。

  怀中苏知玺睡得很不安稳,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人送走了?”傅九襄问道。

  青山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道:“主子,山下来了好多人,将山脚都给围住了,不知那些是谁的人马?”

  “出去打听清楚。”

  “对了,通知定北王府,准备好软轿,在山脚候着。”

  傅九襄摸着苏知玺的额头,越来越烫了。

  再这样烧下去不行!

  他们不能在千佛寺中继续耽搁下去了。

  在寺中待着,只怕易生事端。

  也是因为傅九襄一上山就冲着傅乾辉苏知玺待得小院去了,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千佛寺的另一边发生的动静。

  若他稍微分出半分心出来,就该知道此时此刻,整座寺院都空了。

  谢清运自知今日冒犯了柳依依,若来日柳依依回了宫,但凡向顺帝回了此事,他就算不会掉脑袋谢家也会成为整个朝廷的靶子。

  谢清运是个草包,想到了东便想不到西。

  今日他招惹了柳依依已是定局,他一心只想着不能牵扯进来谢家,思来想去,他将注意打到了柳依依身上。

  这个女人,要是能闭嘴就好了!

  他派人下了山,找到了细柳营的韦蒙,此人的大夫人是谢琨的干女儿,可以说韦蒙就是谢家放在细柳营的狗。

  韦蒙平日里巴结谢家人巴结的紧,一得了谢清运的信,便立马带了一队人马赶到了千佛寺。

  天光彻底大亮,这一场闹剧从天黑演到了天亮,谢清运急了眼,他冲那些被韦蒙派上山的细柳营的官兵怒吼道:“你们都给本公子把这破寺庙中的僧人都给解决干净了!今日之后,要是有半个人从千佛寺中逃了出来,本公子都会让你们好看!快他们都给我杀了!”

  把人都给杀了!

  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人都死绝了,出了这千佛寺,谁能知道他差点侮辱了宫妃!

  谢清运掐着柳依依的脖子,放声大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nmuym.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nmuym.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